百年来大权在握却从未有过反党。
这样的门楣,尽数毁于一旦了。
太师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笑得连眼泪都要出来了,挥剑指向孟鹤堂,道:“诸葛一门?要不是有我那个好外甥女儿,你今儿还能活着吗!”
最后一句,是撕裂的。
他疼爱了许多年,捧在手心儿的外甥女,背叛了他。
原本陶阳离京他就心生疑逗,果然啊,最亲的人背叛得最疼。
可恨就是当时派出去得杀手没有多一些,杀了他们倒是省事儿。
“来人!”
没等孟鹤堂开口,太师一吼,身周的士兵都围了起来,作势往宫门退去。
三四个人压着一名紫衣少女而来。
“我派人包围了孟府。”太师上前两步,笑着像是正在闲聊:“她趁乱通风报信,放走了周九良。”
孟鹤堂咬着唇,看着眼前身上血迹斑斑,横错着几道儿刀痕的余荌。
她跟着进了城,原本该回家的。
堂主不知道的是,她一心想着和九良说一声,报个好消息来,才去孟府的。到了门前发现四处多了闲杂人等,有些兵士躲在了四周拐角儿。
她想了许多办法,最后的结果都是希望九良平安,只是忘了自己如何脱身。
“怎么样?”太师带笑的声音又从一旁响起,道:“你的小娘子,要不要?”
他原本就是个重情义的人。
可这情义千斤重,不及家国鼎上压。
这姑娘是无辜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善意,出于喜欢他而已。
孟鹤堂看着余荌,这是第一次,两人四目相对,说不出的难过窒息来。
余荌含笑看他。
她那么爱哭,那么幼稚,可这一回笑得无比轻松快意。
她对上堂主的目光,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红了起来,溢满了水雾。
然后,他哭了。
她看见她孟哥儿,不,是九良的孟哥儿,掉眼泪了。
冰冷地滑下两腮。
余荌笑着,对他说:“余生安好。”
记着啊,余生一定要安好。找一个心仪的姑娘,和她相守一生,白头偕老。别再有苦难与悲痛,安安稳稳地过完余生。
他垂下头来,闭上眼,难受地皱紧了眉头。在一抬头时,看着余荌,一字一句。
“君上师长在后,家国道义于心。”
“孟鹤堂…绝不后退。”
绝不后退!
这一“退”字,千万斤重。在余荌含笑的眉眼中,眼看着她在那“退”字时,猛一侧身,让死死架在脖颈处的长剑啊,开出了艳红的血花。
为你而生,又怎能让你为难。
“啊——”
千军万马血战宫城。
天降大雪,覆盖在鲜血上,冰冷刺骨,透心寒凉。
余荌躺在雪地里,耳边儿满是刀剑交错的声响。
她的眼里只有缓缓落下的雪花儿。
脖颈处的鲜血淌得汹涌,一下就浸透她的衣领与发丝,雪地猩红一片儿。
她张口动了动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撑不住了,眼皮子太重太重了…
堂主终于杀了这几步之遥的叛军,跪在她面前儿,轻轻把她抱了起来。
她扯了扯嘴角,闭上了眼。
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儿,把余生的安好,都留给了孟鹤堂。
孟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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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
死的是我,不是九良。
不然,你该多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