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本该是舒爽的,天儿还未全热也没有春寒,百花齐放,正是好风景。可今年得六月却热得快,早早儿就穿上了夏衣,书院里好几个少爷也得了暑病,连日里都无精打采的,蔫了大半。
王九龙的伤不能见热,生怕暑气让伤口化脓,这几日都在清宵阁住着。
阁楼背阳,不见热,寝屋里也舒爽凉快,还省了不少冰块儿镇凉。
堂主昨儿匆忙来看过他们,这两日都忙一直也没能放的下心,看了也好放心些出门去。这不,天才刚蒙亮就带上周九良开教去了。
张九龄一下课就来了,扯着衣领散热,整个衣背都湿透了。一进门就脱了外套,随手丢给了小厮,快步上楼。
那两人正坐在临窗的竹椅上,品茗赏花。秦霄贤眼前有一幅笔墨,张九龄一把捞起了茶盏就喝了起来,目光扫至几笔淡墨青花。
他已经很久没有动笔了。
咱们楠爷正半躺在长竹椅上纳凉,两指捻起一串儿小五颗的葡萄,吃的正舒心。
“诶我说,二位这小日子也过得太好了。”
张九龄一撩袍子,坐在一边儿调侃着。
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倒是和名字一样九转玲珑,只是长得稚嫩又黑不溜秋的,让人看了就想乐,没有肃气。
师兄弟之间,有什么好装蒜的。
“你要想歇着,你也照我这一身儿去来几下子啊你。”王九龙白了他一眼,叨念着,动作缓慢而别扭地轻轻转个身来躺着。
这一身的伤痛何止一句万幸。
“看你!”张九龄笑着,话是这么说,仍旧是身体力行地打了嘴皮子;扶着咱们楠爷转了身,这才又坐了下来。
张九龄坐在他身边儿,执起蒲扇给他扇着。
王九龙皱着眉,看着难受极了;感觉这浑身上下就没一块儿好地,动也动不得难受的不得了。
“哎呦喂…”
听着咱楠爷侧躺着哀嚎。
“憋屈死我了!”
秦霄贤喝了口茶,道:“快好了吧。”
伤口快要愈合结痂的时候就是会格外难受痛痒一些;除去他身上的箭伤与心口处的短匕刺口,其他都是这皮外伤,这两日眼看要愈合了,正逢盛夏也难怪他难受。
“手臂上这些都涂了药,不难受了。”王九龙挪了挪位置,又换了一边儿来躺。
“就是这几处伤得重的,也不结痂,夜里疼得我都睡不下。”
秦霄贤微微皱了眉,似乎也没想明白怎么个回事儿,总归他也不是学医的。
“让你别乱吃东西!”张九龄说着,眉眼里有些无可奈何的责怪:“都说了忌口忌口,那个医女不是交代了吗!”
一天天,嘴巴就没见停!
“你知道她说什么嘛!”王九龙一气,转过去身儿刚要理论一番,扯到了伤口又是一疼:“哎呦!”
“说什么不吃辛辣酒水,这也就算了,怎么还不给吃点儿瓜果啊!”
一天天的,看得死紧,什么都看着不让他吃!咱们楠爷现在吃点儿东西都得躲着点徐晓雨,生怕这位女大夫啰嗦。
“我都热死了都!”
话是这么说,少爷们还是挺谢谢这位徐姑娘的。
看这堂堂七尺男儿,侧躺在竹椅上抱怨得像个孩子。
“瓜果爽口不假,但极易积冷,不利于伤口恢复。”
张九龄正笑着,这嘲笑的话还没说出口,楼梯口就传来了女声儿。
听这正经严肃,不容置疑的语气,出了医者谁能有这心思。
“诶,徐姑娘来啦。”张九龄招呼着。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么一句招呼透着星点儿笑意,显得有些故意。
秦霄贤仍旧看着窗外,似乎定住了神儿。
徐晓雨端着药碗上来,搁在了桌案边儿上,正好三碗。
“煮了些解暑的药汤,都一块喝些吧。”
徐晓雨放下托盘,单拿出一碗;闻着味儿就知道,这碗是楠爷的。
“我怎么觉得这药喝下去也没见好啊。”
王九龙看了看药碗,满眼不乐意。
“少来这套!”张九龄笑着,把药碗还送得近了些,嘲笑着:“这大人了,喝点药还磨磨唧唧的!”
徐晓雨蹙眉,有些欲言又止。
道:“等喝了药,我给您换纱布吧。”
“不用忙活!”王九龙客气地笑着,冲张九龄还白了一眼;转头道:“这小黑子会帮我换的,你尽管去忙。”
这两日都是张九龄帮忙换药的,徐晓雨才没盯着病情。
“我…”徐晓雨话一出口,又忍了下来。
“怎么了?”咱们楠爷正笑闹着,压根就没注意这姑娘说了什么;张九龄眼尖儿一下就瞥见了,赶忙问:“徐姑娘,有话就说。”
“噢…也,也没什么。”徐晓雨默了默,觉着还是得说:“楠少爷伤得不轻,还得时时查看,药方也好做修改。”
“人家说的对!”张九龄抬手就往他腿上拍了下,道:“赶紧让人家给你看看!”
让医女进京可不是来玩儿的,可不就是照顾您这位大爷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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