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听见里间里,戚珑雪说要出来,又被蒙战一句“他想叫咱们出去,咱们偏不出去。看他们以后还拿不拿咱们阿菲玩笑。”
“听不见了。”玉破禅对探头探脑的金折桂道。
“可惜了了,是你做的吗?手真巧。马王谷的星河就是那样的?”金折桂接过一直闹着叫她抱的阿菲,眼瞧着自己肚子不大,偏那一点子突起正好叫阿菲骑在上头,顿觉有趣。
“你不觉得,若生女儿还好,若当真是个男孩,叫个女孩子这么骑着,不大好吗?”玉破禅做不出背地里掐阿菲一把的事,可是,今晚上蒙战实在可恶,叫他不得不深思自己值不值得为了阿菲有个戚珑雪做娘,就叫她做儿媳妇。
“这有什么,多省劲。”
“……你想的太远了。”玉破禅是正人君子,但他遐想了一日明珠光芒中,被感动的金折桂该是如何的娇媚动人,又会如何地“投桃报李”,主动献身,是以,听见“省劲”二字,自然就往床笫之事上想。
“……是你想多了吧。”金折桂不得不承认,成亲后的玉破禅,已经不是她以为的正人君子中的正人君子了。
“娘——”对玉破禅、金折桂的话全然不解,此时睁大一双眼睛的阿菲搂着金折桂的脖子,忽地含含糊糊吐出了一个字。
“什么?再喊一声,喊爹,快喊爹。”玉破禅先还满腔怨气,此时不禁激动起来,凑到阿菲跟前,笑容可掬地摸着她毛绒绒的头。
“娘。”这次喊得清楚了一些,阿菲显然不喜欢玉破禅,只骑在金折桂肚子上搂着金折桂的脖子笑。
“好孩子。”金折桂比见到星河还激动,眸光一转扫向玉破禅,轻笑道:“你说,咱们家宝宝明年这时候,会不会叫人了?”
“怎么给起名叫宝宝?万一一声喊出去,一人一狗两个都凑过来呢?”玉破禅拧眉,头会子去深思自己把最金贵的两个名字给狗取了,自家孩子生出来,得叫个什么,才能显得比狗金贵。
“我随口叫的。”金折桂不敢叫阿菲一直骑着,叫玉破禅掐着她两肋让她站在桌子上蹦跶。
“金、玉二字,咱们两家都有了。你们家还有个‘桂’字,如此,那贵字也不能用了,禄字也不能用,勋字,我们家的老爷们占了。这么着,只剩下个爵字、寿字,略略能压住宝贝二字。”玉破禅斟酌着,就看向金折桂。
金折桂正在腹诽玉破禅平日里满腹经纶,文武都拿得出手,此时起名字了,想起来的又是一些俗的不能再俗的字。冷不丁地被他看过来,心知他等着自己答复呢,就说:“大嫂子的儿子定下名字,叫玉缘道,咱们就叫玉官道。一个官字,不比宝贝更宝贝?”
玉破禅道:“是否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一些?”
“那就叫……”
“如此也好,官道、官道。我们这辈子都叫做悟禅、静禅、思禅……破禅、入禅。因有个禅字,叫人提起名字时,不觉就想起了青灯古佛的清苦。回想一番,反复也只有我这么个破字,命略好一些,老九至今还跟阿烈纠纠缠缠,也不知他身子到底如何了。到了下一辈,偏偏又轮到一个道字,这字稍稍起得雅一些,叫人唤起来,又觉悲凉,是以,俗一点最好不过了。”玉破禅一席话说完,又去看金折桂。
“……我能说话了?”金折桂端着茶碗给阿菲喂水。
“咳。”玉破禅自觉自己不是多话的人,也不知自己怎就拖拖拉拉说了那么多的话。
“官字,极好。以后,咱们喊官哥儿,小姑娘家喊官哥哥,哪怕做个平头百姓,这名字喊出去,也威风气派得很。”金折桂不是个雅人,想不出什么风雅的字,自觉名字平实一些才是福气。
玉破禅深以为然,又把玉官道、官哥儿、官儿一一试了一遍,恨不得立时写信去京里,把玉官道这名字告诉玉老将军、玉将军。
“阿五,你出来了?刚才阿菲喊我娘呢。”金折桂眼瞅着戚珑雪脸上犹挂着泪痕,心道蒙战拙口笨腮,能说了什么叫戚珑雪感动至此?
“当真?阿菲,快喊娘。”戚珑雪忙从玉破禅手上接过阿菲,任凭她如何引诱,那挂着娇憨笑容的阿菲愣是不开口。
“你喊一句嘛。”蒙战激动地着急起来,又疑心是金折桂胡说,便安慰戚珑雪道:“小前辈胡说呢,阿菲还小,还不到说话的时候。”
“小前辈从来不胡说。”戚珑雪因女儿第一次喊娘的时候自己不在,不禁失落起来,唯恐打搅金折桂、玉破禅两个久了,忙要告辞。
还没等他们下去,梁松、月娘二人便上来了。
“梁大叔……”玉破禅顿觉不妙。
梁松宽厚地笑道:“听说这边有马王谷的星河,我带月娘来开开眼界。也叫她见了之后,文思泉涌,妙笔生花。”
“文思泉涌,梁婶子要提笔做女诗人不成?”金折桂不舍地握着阿菲的爪子。
“差不多。”月娘模棱两可,含笑看着玉破禅,昔日她以为玉破禅是个不懂得风花雪月的人,不想这人竟然能想出弄出个星河挂在屋顶上,听玉妙彤说那星河叫人一看就如酒醉一般,陶陶然不知身在何方。
“两位先去。”玉破禅拱手,替梁松、月娘二人开了门,暗想日后千万不能这般招摇。
梁松、月娘只进去一会子,便识趣地出来了。
打发走了他们,玉破禅清了清嗓子,“进去吧。”虽金折桂方才已经看见了,此时已经站在她身后用手蒙着她的眼睛,闻见她身上染满了阿菲身上的奶味,气味越发温馨,深吸了一口气,便轻轻推着她进了屋子里。
眼睛上的双手拿开,金折桂睁开眼睛,仰头就看见靛蓝的天棚好似深邃的苍穹,苍穹下,悬着无数的星辰,荧光柔和了屋子里的桌椅案几,与床上的锦被光芒互相辉映。
此时,非陶陶然三字不能形容金折桂的心情,只是,她想的多了一点,眉头一蹙,就要来一句“晚上睡觉会不会觉得屋子里太亮?孩子生下来,这一屋子荧光,肯定不行,太伤眼睛”,幸亏她深知自己大扫风景的能耐,及时地把话咽下去,感叹道:“真美,我就想着跟你一起看才好,方才随着蒙战他们进来,我都没抬头。”
不管真真假假,这话玉破禅听着十分舒心,当即搂着金折桂的腰道:“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带着你去马王谷转一转。”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荧光照到肌肤上,一准叫人心醉不已。”金折桂仰头看着屋顶,手指似有若无地搭到玉破禅的肩膀上。
玉破禅心里一喜。
“就是有点冷。”金折桂又紧了紧衣领。
“我来脱。”玉破禅当机立断地去关窗子,并非他急色,实在是新婚燕尔,享受了没多久,就来了个毛孩子,当真叫他憋得难受,匆匆关了窗户,又去楼下闩了门,这才重新上来,眼瞧着金折桂已经在床边坐下了,于是冲她一笑,便洒脱地解开腰带,用力一扯,身上的衣裳便尽数褪去,露出精壮的胸膛,果然,荧光一照,偏朦朦胧胧中,他身上的棱角越发分明。
什么迷醉坊,有眼前这一个,世间的美男不看也罢。
“舞个剑吧,我给你吹埙,你别想着你在屋子里,你只想着,如今咱们两个在马王谷。”金折桂道。
荧光之下,玉破禅看金折桂犹如带着面纱一般,便也欣然点头,长剑出鞘,一番舞动后,他身上略出了一层汗,金折桂看他的眼神,也越发陶醉。
埙声过后,便是被褥上的低吟浅叹。
许久,金折桂睡着,玉破禅起身擦了身后,便下楼提着水桶去溪水边汲水,回来后给金折桂揉了脚,这才躺下睡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玉破禅醒来见身边没人了,披着衣裳起来,便见金折桂忙着给金老夫人写信,凑过去看,便见金折桂把他送她星河的事写给金老夫人了。
“金祖母收到信,该不会,也要弄一个吧?”并非玉破禅对金老夫人心存敌意,而是,有些事,他不自然地就想到了,“银霜一样的光下,金祖父怎么瞧着,都跟霜打过的羊屎蛋一样吧。”
“就胡说,我祖父年纪虽大了,皱纹虽多了一些,但风姿卓然,不是寻常人比得上的。”金折桂啐道,斟酌再三,又觉金老夫人总在信里诽谤玉家,天长地久的,玉破禅再大度的人,也会心生嫌隙,于是便在信里写上金老夫人的信,玉妙彤、戚珑雪等人都爱看得了不得。她自觉有那么一句,金老夫人总不至于再处处诋毁玉家了吧——大抵是有孕后呆笨了一些,金折桂此时没想到,金老夫人日后会在信里,把说玉家坏话内容,单单写在一张纸上。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趁着送信,玉破禅也写信给皇帝,告诉他塞外已经开始靠着他选妃的事挣钱了,又写信给玉老将军,要玉官道这名字提了一提。
且说信是先寄到西陵城的,在西陵城,金洁桂顺便又写了家书,准备了一些东西叫人一并捎带回京城。
因送信的人是金家家兵,且柳家一家如今还住在金家,且金折桂准备给金家人的东西更多,于是信便先一股脑儿地送到了金家里头。
沈氏忙乎着南山跟沈灵华事的时候,才收到金折桂报喜的信,彼时得知金折桂有喜了,不禁十分懊恼,连着几日对金将晚、岑氏等人道:“若能早知道几日,我如今就去子规城里照顾她了,那边天冷得很,她打小就没个奶娘,也不知道有人照顾她没有。”
此时,再收到金折桂的信,翻看一番,见信里信外,只说玉破禅对她如何地好,略放了心,却也不由地对同看信的金老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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