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所谓压坟也不是镇压的压,而是取“守”的另一个意思,若是真有一大群孤魂野鬼来打扰,生人也是看不到的,如何压呢?所以还有一个“敬”的意思在里面,压坟就是在阴宅的宅院门口守着,身前三尺之外插上一炷香火,香火四周洒上一小片五谷杂粮,这叫迎地气净阴宅,总之这样的活计我干的熟练了,也就不在乎是怎么个意思,而且我也不操那份心,因为我对于鬼怪鬼魂一说还不是怎么相信,毕竟我压根就没见过。
前面的龙沟山腰上,稀薄的月色下映射着一片片银白色的小纸钱,纸钱的中央位置是一座新添的坟头,这片地已经被修缮的非常平整,坟头前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碑,如此新坟,如此大气的墓地,我一看就是周老太爷的地儿,因为后方紧连着的就是周家人的祖宅。
“呱…呱…呱…”
一声高一声低的乌鸦叫声在不远处的山头上徐徐传来,迎着阴冷的山风不断的回旋,我朝着叫声的方向咧嘴笑了笑,也就是它能在这样的夜晚和这样的情况下多少给我做个伴,有时我也怀疑我这么倒霉是不是前世就是乌鸦投胎来着,略微一笑,我很郑重地跪在周老太爷的石碑前磕了个头,接着说道:“老太爷,初七来给您压坟了,您老好生安息吧!”
这样的陈辞滥调说完,我起身仔细看了看碑文,中间的几个大字很是醒目“周氏xx之x位”,有几个字我不识得,小时候在私塾外偷偷学了几个字,现在勉强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好,左边还有一行小字我就更加咂嘴不已了,抓了抓后脑勺,我百无聊赖地站起身,四下望了一眼,咦!为什么没有看到马夫子来呢?这倒是有些怪了。
压坟的人酉时不过就要到的,现在只怕早过时辰了,难道周二叔根本没有请他?或许知道我要来?嘿!还是周二叔了解我的为人,我美美地想着,然后随着石碑的朝向找到阴宅门口位置,自怀里摸出一根香点上,插进地面,再将一把杂粮洒在香火四周,如此,我弄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刚坐下我就要打盹,这样的活计做的多了就有种职业病,沾之即困,但这次不同,既然是为周老太爷压坟,我至少要在前几个小时精神一点,过了十二点确定没啥问题才能睡,但…上眼皮却不争气的死沉,而我的困意也在不断的冲击着大脑,正当我神游之际,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阵轻微的摩擦音,准确的说,应该是轻微的脚步声!
第三章神秘巨变
“谁?”
这样的场景下要说一点不惊那是说不过去的,因为我刚刚坐下时就扫视了四周,并无任何动静,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方圆之内没有别人,除了不远处的那只乌鸦,就剩我一人…
咦!刚才的“呱呱”叫声不知何时不见了,看来它也是讨厌我这个倒霉鬼吧,这一瞬间的想法与我转身的速度同时进行,我猛然看向发出声音的方位,下面的山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啊,那刚才的脚步声…我缓缓站起身,再次仔细地四下看了一眼,视线渐渐移向周老太爷的墓碑,一丝异常阴凉的山风扫过,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好像那墓碑上的几个字在缓缓跳动,我下意识伸手揉了揉眼,随即自嘲一笑,原来是我太紧张了。
再次坐下,我不觉有些纳闷,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以前替别家压坟都是布置好后便倒头就睡,难道这次是因为过于庄重的缘故?
月薄星稀,空气干冷干冷的,但我的手心却不自觉地冒出了湿汗,汗是冷的,正当我纳闷不已之时,身后突然再次响起一丝丝细微的脚步声,我感觉自己的耳朵在不自觉地上拎,后背顿时凉嗖嗖的!
我猛地发现地面上的香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怎么这般快?难道我刚才那个盹…我还就不信这个邪,每次好心好意的做好事都会出乱子,我就不信这个邪!难道我真的倒霉透顶!
“谁?!”
我霍地起身转身,原想这次又是自己吓自己,没想到一个黑不溜秋的矮个子身影诡异地映入视线,我只觉心口一口凉气上窜,双拳紧紧攥起,狠狠咬了咬牙,硬是没有叫出声来,但我的眼珠子已经暴出的生疼。
“孟黑子?黑子?!混蛋啊你!”
这是我看清来人的面容后连枪夹炮的第一句话,来人是孟黑子,他和我一样是孤儿,但他比我有福气,很小的时候长得虎头虎脑招人喜爱,被老孟家收养了,他也是我的唯一朋友,但老孟叔不准黑子和我玩,原因不说大家也应该猜得到,看他那如煤炭堆里扒出来的大黑脸,以及笑容下两排白牙如在黑夜悬空的骷髅干,狠狠地骂了一句,我上去一拳砸在孟黑子的肩膀上。
“咳咳~~~哈哈哈…”孟黑子佯装被砸中地咳嗽两声,然后指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初七,我还以为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也害怕,哈哈哈…”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随口损道:“就你?嘿!我倒是没什么,若是别人在大半夜的见到你这样还不以为遇到黑无常才怪呢!”
孟黑子个头不高,全身黑胖,水桶长高点就和他差不多,随即嘿嘿笑着抓了抓额头,道:“初七,你小子够意思,不声不响的就来给周老太爷压坟了,咱们村除了我老爹和老娘,咱就佩服你!”
我低头扫了一眼孟黑子手里的小包裹,心里一乐,笑道:“黑子,你这是…难不成你是来陪我的?”
还未等我美一把,孟黑子立刻挥手叫道:“去去去,咱才干不了这个活计,其实刚才来的时候咱可是一路小跑,现在见到你还是有点心慌呢,我来是周二叔让来的,他去破庙找你才知道你已经来了,这不让我给你带点吃点。”
我顺势上下打量孟黑子一遍,惊讶地道:“他让你来你就来了啊?这次你爹怎么没管你呢?”
孟黑子立刻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这小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矮冬瓜,心性简单,看这表情一定是周二叔给他什么好处了,不然他那老爹才不会让他来找我呢。
我有些激动地接过小包裹,难得周二叔这么关心我,孟黑子也不闲着,羡慕地道:“三个白馍馍十个窝头,嘿嘿,咱一年到头才吃一回白馍馍呢,还是你小子吃香。”
听着此话我心里美滋滋,笑道:“那你回去怕不?要不我送送你?”
孟黑子腻乎一阵子,或许是不想在我面前认怂,支支吾吾地道:“没…没事!咱还能跑回去。”
说完,孟黑子扭头下到山道,我嘿嘿一笑,刚欲转身之际,忽然听到不远的山道上传来一道“扑通!”之声,随即孟黑子抱怨的声音:“恁娘!这什么时候挖的坑啊?!真他娘的倒霉!”
我还是忍住不去看孟黑子,看来和我走的近的人都是倒霉透顶,我一阵失落地回到石块前坐下,然后又点燃一支香插进地面,仔细听了一会儿,估摸着孟黑子已经回去了,我才放心下来。
打开孟黑子送来的破布包裹,里面果然是三个白馍馍,十个窝头都是实打实的大个,再加上吴大先生的一点吃食,这三日是不愁挨饿了,美美地想着,我立刻将吴大先生送的那半块白馍馍拿出来,舔了舔自然生津的嘴唇,放在嘴边细细地品尝起来。
半个白馍馍下肚,觉得还差点,接着又吃了两个窝头,这顿饭是我吃的最开心的一次,因为总算有点余粮了,收拾好包裹,看看天色,月色渐渐进入正中,我再次四下扫了一眼,觉得没啥事,便就地躺下枕着石块,睡意席卷而来,我很快睡熟了…
朦胧间,我感觉胸口无比的燥热,而且渐渐的有些奇痒的感觉袭来,下意识的抓了抓,随后不久便听到一阵阵细微的砸石块的声音,我感觉这样的声音很奇怪,但我实在不想起来,脑海里的困意已经彻底将我淹没,若非这阵子胸口燥热和奇痒,只怕那些石块碰撞的声音我也是听不到的。
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心口一疼,那个疼也不像是钻心疼,而是心口一疼便牵动全身都疼,我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天上的月色已经西斜了,我不知道时间,只知道这样的月色便是下半夜了。
我根本没有左右扫视的机会,因为入眼便是一道萧条的身影,一个人影,我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下的包裹,要说这会儿不怕却是有些心惊,但马上我就不害怕了,因为我看到地面上那人的影子,老人们说,鬼魂是没有影子的,只有生人才有影子。
“你是谁?”我脱口而出,因为那人是背对着我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先弄清楚是谁比较重要。
谁知那人没有开口,而是缓缓转过身,这是个中年男人,一身粗布麻衣,但他的面容除了老态一点,竟给人一种丰神俊朗的感觉。
“我姓杨,你可以叫我杨先生。”中年男人微微笑道:“小子,压坟的活计损己利人,且长久的吸阴入体,久而久之自然运道不顺,但我看你孤厄缠身,居然又做了这个活计还未…奇怪…”
“还未?还未什么?你也是个算命的?”没想到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也说我命不好,我心里那个不痛快,随口质问道,就等他承认后,我就把骂吴大先生的那套言辞全部掏出来送给他,臭算命的,我命不好怎么没克死你…
只见中年男人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似笑非笑地道:“小子,这件事很棘手,如果你熬不过便到南边找我吧。”
“南边?什么南边?哎——”我低头疑惑地念叨一声,猛一抬头,只见中年男人竟然诡异地不见了,我赶忙跑向前,只见南面远处的山道上一个人影一点点地远去,我张了张嘴,暗惊道:“跑的真快!”
我意兴阑珊地转过身,突然间!我愕然一惊,急忙狠狠地揉了揉眼,但眼前再无变化,周老太爷的墓碑怎么…怎么碎裂一地?!而且…而且坟墓…坟墓居然被人扒开了一个大角,坟墓上一个刺眼的黑窟窿隐隐透着一股子血腥之气!
不错!的确是血腥气!
“周老太爷的坟地…坟地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被吓住了,双腿如筛糠般无法挪动半分。
第四章龟血钉!
“哇!”
胸口一阵极度的恶心,我张口干呕,却什么也没吐出来,紧接着我全身发麻发软,使尽力气想挪动一下,突然眼前一黑,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再次醒来,居然躺在破庙里,入眼的是墙壁上的古色古画,因为天长日久而隐隐生出斑斑青苔来,视线移动,我看到门口的吴大先生,他此刻正紧皱着眉头,仰首望着已然大亮的天际,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刚想动一下,脑海里突然涌现一股浑浊的杂乱思绪,接着就是全身传来的痛痒难忍的复杂感觉,好似体内有百万只蚂蚁在咀嚼,奇痒之下,又被一股剧痛所覆盖着,我咬着牙哼哼唧唧地抬头想坐起身,怎知吴大先生一个跃身来到我身边,单手将我压下。
“不要乱动!”吴大先生严肃地斥道。
我很多时候看过吴大先生这副好似别人欠他二百两银子的表情,但只要他出现这样的表情,那就表示有事要发生,而且,肯定不是好事!
“算命的…我身体里…”我蠕动着干涩的嘴唇想表达身体内的感受,但我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吴大先生扫了我一眼,紧接着深深叹了一声,说道:“初七,你也不必说什么,我知道你现在体内非常难受,我正在想招儿治你,只是你要老老实实告诉我一件事!”
我现在正被不知名的东西鼓弄的难受,闻言自然是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