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货物送往那摩扎城?”
罗斯·罗斯点点头:“委托协议没法运送活人,只能作为货物,对不住啊~”
“然后‘你们’在黄金之城等着和我汇合?……你们究竟是谁?”占星术士学徒心慌意乱地问。
“我们是幽灵的左手。”罗斯·罗斯回答。
“什么是幽灵的左手?你们为什么要左右我的命运?”约纳问。
“我没有权利向你解释这个问题。不过我们并没有左右你的命运,恰恰相反,我们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帮助你们这样的人追寻自己的命运,任何干涉都是不被允许的。”罗斯·罗斯回答。
“……我们这样的人?你是说,除了我之外,你们还在监视更多的人?”约纳问。
“是的,不过数量没有你想象的多。——应该说,出乎想象得少。另外,‘监视’这个词是很不准确的,我们通常称为‘照顾’。”罗斯·罗斯回答。
“从什么时候开始……”约纳问。
“很迟。尽管之前有过怀疑,但直到樱桃渡被黄金铁锤军团袭击的时候,我们才探测到你身上的气息,由此确定你的身份。你是不是在奇迹草原的战斗中受伤了?”罗斯·罗斯反问。
“好像是的……在手臂上。”约纳回答。
“没错,只有气息浓郁的血液能够引起探测星阵的注意,伤口越靠近心脏,背叛者的气息就越浓烈。幸好杰夫塔及时将船票送到你手里,要不然我们和你就都有大麻烦了。”罗斯·罗斯说。
“堕落暗火法师也是‘你们’中的一员?”约纳震惊道。
“是的。我。他。很多人。——幽灵的左手。”罗斯·罗斯咯嘣一声,咬下一块香脆的牛肉干。
第118章异端之血(下)
约纳沉默了下来。直觉告诉他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做出这一切,罗斯·罗斯与“幽灵的左手”都不对他造成威胁,占星术士学徒略微松开手指,右手手心和法杖接触的地方布满湿漉漉的汗迹。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以至于一时间问不出任何问题,苏卡萨峡谷的执政官小姐也不催促他,悠闲地坐在地板上啃着牛肉干。窗外斗转星移,从星空来判断应该是夜晚九点钟左右,约纳此刻多希望伙伴们能够陪在身边,与他一起面对这些太过沉重的事实。埃利奥特一定会冷静地分析情报吧,而龙姬会站在身边善解人意地安慰自己,锡比那个家伙肯定会跳着脚吵着要跟对方打架,至于耶空呢,还是不要指望他好了……要是室长大人在该多好,托巴与罗斯小姐之间,似乎有一条特别的纽带呢。
“对了,你也是经过奇迹草原去往樱桃渡的吗?”约纳忍不住开口询问旧事,“与我们的战斗地点擦肩而过……”
“是的。”罗斯·罗斯放下食物,与身材极不相符的明亮眼睛悠然望着窗外,“我知道托巴的事情,尽管没有亲眼看到。他是个很合格的团队领导,也是个太具有自我牺牲精神的蠢蛋。”
“对不起。”约纳低声道。
“谢谢你追认他成为你的扈从骑士,如果那个蠢蛋在天国知道这个消息的话,一定会高兴得再次升天的。”肥胖的女人平静地说。
占星术士学徒勉强笑了笑。“说起来,渡船到达雪灵顿以后,你一定见过埃利奥特和龙姬了?”
“当然。”罗斯·罗斯回答,“在船上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在寻找你,但我带着昏迷不醒的你在两位女王陛下的房间里休息,没有开门;下船后,我将你托运给斯图尔特速递时又看到他们在四处找你,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要告诉他们你的消息呢。”
“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不让我和我的伙伴们呆在一起?”约纳感觉到一阵愤怒,忍不住站了起来。
苏卡萨执政官盯着对面的17岁男孩:“自从在樱桃渡确认你的身份之后,你的安全问题就是幽灵左手的第一要务,无论是将你送上渡船还是委托给斯图尔特速递前往那摩扎城,都是处于安全考虑,埃利奥特与龙姬两人虽然实力不弱,但他们一直在追寻的那个影子根本不是人力可以触碰的,幽灵左手对他们二人的评定是‘十分危险’,而对汉娜·斯图尔特与丹尼·斯图尔特的评定是‘比较安全’。在我们极度缺乏人手的前提下,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约纳混乱地捂住脑袋:“等一下,等一下,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他们两人在我之后出发,所以应该还没有到达黄金之城,对吗?”
“我不清楚,从常识上判断应该是的。”罗斯·罗斯回答。
“可是你也是送走我之后才出发的,‘巴克特里亚的疾风’是无尽沙海最快的帆船之一,接着我又被速度惊人的‘幽灵巴哈马’送出沙漠,随后搭乘最快的蒸汽马车‘午夜之星’号直达巴克特里亚,——你没有任何可能在我之前到达黄金之城啊?!”占星术士学徒终于找到症结所在,惊愕地瞪大眼睛,像是在盯着一个不受空间限制可以瞬息万里的强大亡灵。
罗斯小姐瞧着他惊讶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很好解释,我之所以获得船票是因为我的圣博伦贵族身份,温格三世女王是我的姑妈,刚继任的温格四世女王陛下是我的堂姐。两位女王的行銮在雪灵顿港登陆后不久,圣博伦王室的一位老朋友就特地赶来提供帮助了,这个人或许你也认识,因为你的导师、七级占星术士柯沙瓦是他最好的朋友。”
“……瘸腿亨利!”约纳恍然大悟。
如果说有什么力量可以使人类凌驾于山川、河流、海洋的天然险阻,自由翱翔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的话,那只有传说中的蒸汽傀儡飞艇“瘸腿亨利”号了。由占星术士柯沙瓦和蒸汽傀儡术士亨利联手制造的飞空艇是大陆历史上第一架、也是唯一一架大型飞行器,年老的绅士亨利亲自驾驶着飞艇周游世界,留下许多美妙的传说。老绅士送给约纳的小型蒸汽飞行器“瘸腿亨利二号”还救了他的命。
“没错。亨利先生日夜兼程赶来,还是没能在扎维人攻破摩帝马要塞之前飞至西大陆,只能在圣河彼方南岸与女王汇合。我们花了三天的时间就从雪灵顿港到达了黄金之城,受到了以赛巴因克大帝的热情款待,现在两位女王就住在哈里玛雅宫殿中。——前面我所说的变故与这个有关,能够登上飞艇的只有两位女王、我、金盾骑士和两名贴身女佣这区区六人,我没办法将你带上飞艇。”罗斯·罗斯略带歉意地说。
“我知道了。”约纳没来由地叹了口气,“可是我更糊涂了。我究竟是什么人,身体内留着怎样的血液?你说还有其他人也在你们的保护中,他们身上也留着同样的血液吗?拥有这种血液的人能够做出什么?你们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像你这样身份的贵族为何会加入这样一个组织?”
苏卡萨执政官坐直身体,脸上的神色忽阴忽晴,终于像下定决心似的正色道:“好吧。那是背叛者的血脉,你们的身上,都流着背叛者的血液,那是一切的起源和一切的终点,终有一天,一名拥有背叛者之血的人将会拯救整个世界。幽灵的左手自创立那一天起,每一位成员都发誓成为看不到、听不到、触摸不到的幽灵,默默地守护在背叛者血脉继承者的身边,帮助他们完成拯救世界的壮举。我们没有权利干涉他们的行为,猜测他们的想法,探知他们的秘密,血脉继承者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正确的,都必须得到最大限度的辅助。这就是‘幽灵’的含义,我们并不做出任何决定,除了在继承者无法做出决定的时候——比如你昏迷不醒期间——做出最安全的选择。”
占星术士学徒觉得后背凉飕飕的都是冷汗,“我还是不明白,背叛者究竟是什么人?他有没有名字?……他的名字是不是赛格莱斯?他凭什么要这么多人为了他的后代前赴后继奉献出一切?——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奉献出一切?”
“背叛者没有名字,我不知道赛格莱斯是谁,或许是他,或许不是。”罗斯·罗斯摇摇头,脸上的肥肉也随之摇动,“他是个伟大的先知。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背叛者就预见到在遥远的未来世界将面临一场浩劫,整个大陆将被灾难摧毁,天国坠落,地狱崩塌,无数个灵魂流离失所。唯有某位血脉继承者肩负着拯救一切的使命,没有人知道浩劫的准确时刻,没有人知道救世主是谁。一代又一代幽灵成员们时刻牢记背叛者的预言,走遍整个大陆寻找背叛者散落于世间的血脉,帮助继承者安然成长,直至走完或辉煌或平庸的生命历程。”
“他生活的时代……很久远了吗?”约纳声音颤抖地问。
“久远到没有人记得清。”罗斯小姐回答。
占星术士学徒陷入了迷茫。赛格莱斯的无名预言书写成于三十六年前,与这位传说中的背叛者既相似,又不同;幽灵的左手所得到的预言是灭世浩劫,而自己手中的预言是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灾难。二者必然有所联系,可约纳根本理不清其中的头绪。“罗斯小姐……刚才你说没有权利对我说明,可现在为何又要说得这么详细?”他头昏脑胀地问道。
“先让我说完。”执政官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从背叛者生存的时代开始,斗争就一刻未曾停歇,‘赤枭兄弟会’是幽灵的左手永恒的敌人,他们在世间掌握着极其庞大的势力,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和迫害拥有异端之血的人,掀起一场又一场残忍的清洗运动。我们尽量保护继承者躲过一次次袭击,但根本无法与兄弟会正面对抗,随着时间流逝,背叛者的血脉正在逐渐变得稀少,若不是兄弟会内部也存在分歧和权力斗争,只怕十几年前血脉继承者就会被彻底清除干净。”
“红色双头鸟……我知道他们……”约纳喃喃道。
“如今在幽灵的左手保护下的继承者只有六位,前几天从东方大陆传来消息,这个数目减少到了五名。”罗斯·罗斯用肥胖的手抓起约纳的双手,“约纳,你们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我们会拼尽一切保护你的安全,即使付出生命。”
约纳感觉遍体冰凉,不知应当作何反应,“罗斯小姐,我、我……这一切不是一个玩笑吧……”
“无论继承者是否知道自己的使命,按照背叛者的预言,那个被选定的人都将拯救世界。所以最理想的状态是继承者根本不知情,自由行走,安静生活,不用整天怀着恐惧度日;但如果他察觉到了端倪,或者自身被卷入斗争当中,幽灵的左手就必须向他说明一切,负责说明的这名成员将抛弃所有身份和作为人类的尊严,成为他的‘幽灵守护者’,时刻保卫他的安全。”罗斯·罗斯说了一段令人费解的话,然后松开约纳的手,后退两步,从斗篷下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
“罗斯小姐!”占星术士学徒惊叫一声。
“这将是我的荣幸。”
匕首深深刺入女人的眼眶。
第119章归去之途(上)
顾铁对酒吧一点都不陌生,在青春叛逆的日子里他曾经流连忘返于京城的灯红酒绿,整天靠啤酒和苏格兰威士忌醉醺醺度日。可眼前的这个酒吧却大大的不同,顾铁摇晃着威士忌杯中的金黄色液体四处扫视,感觉有一种错位的抽离感油然而生。
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电唱机放完一张汤姆·威姿的老歌,开始播放约翰尼·卡什(johnnycash)的“hurt”,打台球的男人们抽着辛辣的香烟,拄着台球杆大声谈笑,趴着睡觉的人不时挪动身体哼哼两声,爱娃喝光了杯中酒,问酒保又要了一杯,名为吉斯的半张脸的家伙为她斟满黑朗姆酒,又摆出一碟花生。破旧的桌椅,昏暗的灯光,泛黄的海报,眼前这个酒吧显得太过正常了,正常到像是从美国六七十年代的老电影里原样照搬的场景。
顾铁咽下口中的威士忌,感觉有点啼笑皆非。名叫爱娃的袖珍女人打着帮助自己逃离危险的名义将他带到这个地方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不再开口,酒吧里的人明明都是她的同伴,却偏偏默契地各干各事,把新来的客人冷落在一旁。中国人差点就相信在波兰老城人迹罕至的街道一栋破旧楼房的地下室内真的有一间对外营业的美式酒吧了,——或许几杯酒过后,他真的会相信这一点。
……等等,这是否是一个考验?
顾铁举起酒杯,挡住自己四处观察的视线。吉斯正与爱娃聊着些什么,打台球的男人确实在打台球,睡觉的男人却不是在睡觉,从他肌肉不自觉抽搐的身体语言能够判断,这个人的神经系统正处在高度兴奋当中,没有人在梦中还能保持这样活跃的思想,除非他是被植入客户端剥离了现实感官,进入了“世界”的世界。
第一,这是一个叫做“幽灵的右手”的神秘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