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咬牙,妥协道:“好吧,东西送到之后,我该怎么跟胭脂说?”
“你什么都不必说,只需将这扳指给她看,她自会明白我的意思。”他说着,推了推韶宁和,“别再耽搁了,快去。记得,要亲手将东西交给她。”
韶宁和于是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太放心地嘱咐:“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赶回来。”
闻守绎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韶宁和走出院子,立即有候在外头的小厮护送他一路走出丞相府。
闻守绎静静望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半晌之后,仰头再度望向天空那一弯明月,喃喃道:“少了一个人,赏起月来,也特别寂寞呢。”
院子里只有风声,没有人应答。
闻守绎又扬声道:“任箬,陪我说说话吧。”
“……好。”任箬依然潜伏在暗处,声音随风飘来,听得不是很真切。
“任箬,刚才,我对韶宁和撒了个谎。你说,当他知道我骗了他之后,会不会生气呢?”
“……?”任箬一头雾水,刚才闻守绎与韶宁和凑在一处卿卿我我地讲情话,他根本听不清楚,他怎么知道韶宁和会不会生气。
而且今晚主子表现得十分反常,以前闻守绎只会在和鸣鹤独处的时候,有兴致聊聊天,对于其他影卫,闻守绎通常不会和他们有私人感情上的交流。
为此,他们还在背地里嫉妒过鸣鹤,觉得他们这些后来的影卫,终究比不过鸣鹤在主子心中的地位。
但是此刻,当闻守绎突然起了与他聊天的念头时,他却感到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第一百八十一章
闻守绎见任箬没有搭腔,于是自顾自笑了一下,又道:“任箬,出来吧,我有话问你。”
片刻之后,任箬显现出身形,在闻守绎后侧方站定。
闻守绎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一旁的石板:“来,坐。”
任箬不知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闻守绎像是闲话家常一般,语气轻松地开了口:“任箬,有喜欢的姑娘了么?”
任箬一怔,接着就要下跪。
闻守绎却一把托住了他:“跪什么,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没什么好害羞的。”
任箬低了低头:“是。”
“那姑娘一定很漂亮。”
“……是。”
“你一日不见她,便思之如狂,对不对?”闻守绎打趣着,眯着眼睛笑。
任箬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心中却渐渐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闻守绎又问:“知道我是如何猜到的吗?”
任箬抬起眼眸,不解地看向闻守绎。
“因为啊,每次你去见完她回来,身上都会残留着脂粉的香味。”闻守绎顿了顿,“好比现在。”
任箬脸色蓦然一僵。
闻守绎向前倾了倾身,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刚才,我骗韶宁和说,我可能会死在子时过半。但事实上,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不是吗?”
任箬蓦然一惊,起身向后退了退,同时拔出手中长剑,抵在了闻守绎下颚,声音瞬间冷了几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闻守绎碍于颚下利刃而微微仰起了头,望着任箬的眼神却十分寡淡,丝毫不见面临死亡的恐惧:“任箬,我一直不愿相信,背叛我的人竟然是你。赵思芳究竟许了你什么,身体,还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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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从闻守绎完全恢复了伶舟的记忆之后,他很快便将嫌疑人锁定在了任箬身上。
上一世的他,因为是被人从后背刺中心脏的,所以未能看清凶手的面貌,但是当剑刺穿他身体的一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有种廉价的脂粉香味从身后飘散而来,以至于他曾一度怀疑,刺客是个女子。
但很快他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从背后中剑的位置来看,刺客身量高挑,这样的高度,在女子中是非常罕见的,所以女子的可能性很小。但如果是男子的话,说明这名刺客经常出入烟花之地。
而上一世之所以没有察觉到是任箬,是因为当时鸣鹤还在他的身边,大部分时候,他身边轮值的影卫都是鸣鹤,任箬轮值的次数较少,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对方身上的这些异样。而他遇刺那一晚,偏偏轮值之人就是任箬。
到了这一世,当他让任箬代替鸣鹤留在他身边作为第一影卫之后,他开始熟悉这个影卫身上的气息。大约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任箬的身上开始经常性地残留着女子廉价的脂粉香味。
他开始对任箬起疑,于是暗中派人监视任箬,调查他最近的动向,以及接触的对象。结果出乎他的意料,脂粉香味的主人,竟是私逃出尼姑庵,化名入了青楼的赵思芳。
随即他又了解到,赵思芳曾经想要投靠临水阁,却被临水阁拒之门外;随后她攀上了姚文川,请求姚文川帮她为父伸冤,但在韶宁和去了一趟临水阁之后,事情因为韶宁和的拖延而被中途搁置了。
就在赵思芳求助无门,几乎陷入绝望之际,她遇到了任箬。热恋会让人失去最基本的戒备之心,双方陷入爱河之后,很快便互诉衷肠,同时也互通了各自的真实身份。
于是,复仇之神徐徐开启了它的黑暗之门。上一世的闻守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死,竟是源于一次巧合之下的风月邂逅,但若细细推敲起来,这又何尝不是一场因果轮回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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