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许久没有人敢这样闯进禁军都尉府的大门。
都知道禁军都尉府的分量,这里的人只奉皇命,从皇族宗亲到朝中大员,皇帝下旨让查他们便敢查。
故而这是谁都不敢得罪的地方,平日里见了禁军都尉府的几个高官,就连左相也得赔着点笑脸。今日门陡被撞开,弄得府中众人均是一愣。
再定睛一看:瑞王?
即有人要上去询问,却是一声“殿下”还没喊出口,瑞王便已带着一行人径直进去了,视他为无物一般。众人看出瑞王面色铁青,不禁面面相觑:怎么个意思?
刑房里,沐容惨呼得响亮咆哮得尽兴。这帮昏官……她要是死在这儿,非得以玩忽职守为由去和那不负责任的判官掐上一架,最好让她再穿越一次,穿越到个有权有势的人身上,看她不玩死这帮混蛋!
门,是被踹开的。
踹门的人明显火气不小,踹得那门狠撞在墙上又被反作用力弹回去些许,接着,被他身后的随从伸手按住。
瑞王冷视着房内须臾,强将满腔怒火化成了一声轻笑:“皇兄御前的人,也轮得着你们来动刑?”
二人傻了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原是想速战速决把这事办妥了,怎么突然杀来个瑞王……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封的异姓藩王,是皇帝的亲弟弟!
大约是看二人服色便知级别不高,瑞王见他们不回话也没再接着发火,默了一会儿,只问:“谁管这案子?”
“常……常胥大人!”那人几乎想再续上一句“动刑也是他的意思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瑞王点了下头,拿了腰间的佩剑就交给了身旁的手下,“去把人给本王办了。”
办……办了?
方才行刑的二人和沐容都没回过神来,之后外面传来一声预示着死亡的惨叫……
嗯,这回懂了。
瑞王向房里走了两步,二人吓得直往后躲。在案前停了脚步,瑞王斜觑了眼桌上那一堆信件,冷哼轻蔑,复又看向二人:“滚。”
禁军都尉府便是平常再霸气,这两个职位不高的小官也不敢惹亲王。何况这亲王今天摆明了心情不好,且还刚二话不说就杀了常胥……
不得罪不得罪……瑞王要怎么跟皇帝解释、皇帝会不会动怒牵连他们,一时已顾不得了。
见二人走远,瑞王才转过身向沐容走去,也不看她,自顾自地解着绳子打趣说:“亏你还是个御前女官……混得这么惨?这么惨了还骂人,就不知道说句软话。”
笑语中的隐隐哽意让沐容心里一颤,方才掩饰在刚强之下的万千委屈都涌了出来,一时惊异于自己都“这么惨”了居然一直没哭。想着想着鼻子一酸,突然就哭了。还是不服地驳了一句:“才不是……他们先打了奴婢才骂的,骂不骂都得这么惨……”
瑞王抬了抬眼:“所以你觉得骂了比较划算?”
沐容点头:“嗯……”
“嗤……”轻笑。瑞王走到另一边去给她解右手的绳子,沐容自己活动着已经松开来的左手手腕。整个胳膊都酸痛得发僵,感觉就跟刚打了两个小时网球似的。
“陛下让您来的么?”沐容问道。瑞王双手短暂一停:“不是。”
……不是?!
但禁军都尉府只听命于皇帝、是皇帝让他们押她来的。目下若不是皇帝让瑞王来的,那……
沐容瞠目结舌:“所……所以您这算劫狱吗……”
“……”瑞王瞟了她一眼,“你再说?”
……再说什么啊!!!我不说您就不是劫狱了啊!!!
沐容语声哑哑:“那……那要是陛下怪罪下来……”
“那我不管你了啊。”瑞王瞅着她,“反正你也骂得挺痛快。”
转身就要走,沐容忙不迭地伸手拽他:“别……别别!”
骂得痛快归痛快,可疼归疼好么?再说您不来也成,您来了还杀了个人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沐容”地淡定离去算怎么回事?
人命案她可背不起!
权衡一番,沐容谄媚笑:“殿下,奴婢错了还不成……您是陛下的亲弟弟,做事能算‘劫’么?这叫‘救’!”
仿佛有点孔乙己“窃书”的错觉……咦?
管它谁的错觉呢!只要能离开这鬼地方,谁的错觉她也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青苔入境,檐下风铃,摇晃曾经。回忆是一行行无从剪接的风景,爱始终年轻。】引用自歌曲《听见下雨的声音》,方文山作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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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三人
瑞王扶着沐容上了马,自己也跨了上去。拿了提前备好的褙子给她搭上,轻道了句“坐稳了”,便策了马。
那一轮夕阳仍悬在天边,看上去就像一团被水浸了的色块,周围有浅浅的色泽晕染在天幕上。血红血红的,有点荒凉,又惹得人心慌。
沐容缩在瑞王怀里,疾驰间两旁景物急过,能始终看清的只有这一轮夕阳。行了一段路,她动了一动,抬了抬头问他:“殿下不是……回封地了么?”
“是。”瑞王轻笑,“半途听说宫里出了些事,跟靳倾有些关系,就怕牵连到你。”
心里一股难言的滋味,沐容静了一会儿,又道:“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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