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薇陪着宋子昱在清渠园待了大半日,吃了晚饭才回了紫竹园。进了门,便叫了秦艽来伺候。秦艽的母亲曾是私塾里的先生,所以她跟着母亲,自幼也就开始读书,倒是个识字的。后来家里败落了,竟然到了卖身为奴的境地。来到阒竹轩的这段日子,看着为人倒还安分,难得的是做事稳妥,又识字,宋凌薇对她也就多了些倚重。
“小姐让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你最近几日出去看看问问,我想找一处宅子,不用大,小庭院就行了。不要离这边太近,也不要过于的远了,于生活上便利的最好。”
“是要给谁住的?”
“一个朋友,是个男子,你就看着找吧!最好是很快能腾出来的。”
“好,奴才先出去找找,有了合适的就来回禀。”
“你办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过了两日便又到了进宫去给皇上施针的日子,宋凌薇到了时辰也就进宫去了。给皇上施针的时辰渐短,所以,没多久她也就出了皇上的寝殿。没走出多远,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是一个三十四五岁样子的男子,打扮的很是爽利,看着十分精神。容貌倒是没有特别出众,不过却有一种特殊的气质,看上去另有一番风味。看着穿着打扮,应该不是哪一宫的主子,不过应该是十分有地位的奴才。
“是宋大夫吧!我家主子有请。”男子对着宋凌薇施了一礼,虽然恭敬,却是不卑不亢的。
“你是?”
“我家主子乃是凤后,主子出自沈家,听闻宋大夫在给大小姐看病,便想着见见宋大夫。还请宋大夫随我走一趟吧!”
“我乃为女子,内宫怕是不方便去。”她可是还记得当日王内官派给她的那个人所说的话,有皇上给的令牌她在宫里虽能行走自如,但是内宫却是女子的禁忌之地。那里住的可是皇上的三宫六院,要不就是皇上年幼的儿女。别是是不能去,就是能去,那样的是非之地她也是不愿意去的。自来内宫三千,其中的斗争可是比起战场上的千军万马还要惨烈。战场上固然血腥残忍,却至少还分得清敌我。
可内宫的争斗不一样,身在其中,从来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总是很难判断敌我,而分辨不清的下场也许就是身死族灭。男人可怕起来让人害怕,可是深宫的女人狠辣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有时候人狠起来,连畜生都不如。即便这里颠覆了男女尊卑,想来内宫之中也不会比她所熟知的历史干净多少。
“凤后掌管着整个内宫,这天下最为尊贵的除了皇上可就是凤后了,宋大夫还是不要忤逆凤后的命令为好。而且,既是凤后召见,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禁忌,皇上也是不会怪罪的。”那男子说着话面色僵硬了些,看着威严的很。宋凌薇自然也知道凤后的身份,那可是父仪天下的人,与皇上共同坐拥江山。身份的尊贵是天下男子之最,其实是不能得罪的人。
“那就请为我引路吧!”宋凌薇想了想,还是妥协。她在京城还要住些日子,也还要来宫里走上数次,得罪了皇上的枕边人怕是也不好。既然是要问沈之蔷的病情,应该就是问一问,也就放她离开了吧!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怪怪的,希望不雅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随着那男人一路走着,没多久就进了重重守卫的内宫。想来是男子的身份那些守卫也都是知道的,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宋凌薇便直直的随着男子入了深宫。凤后的坤宁殿少了皇上寝宫的那种威严庄重的,却多了几份的柔和华美。
四季常青的花木昭示着凤后一生荣宠不败的身份地位,月季开得最好的时节,层层叠叠的花朵开满了庭院,花姿优美,色泽多样,繁花似锦的景色,美的晃眼。进了大殿,层层的明黄色十分亮眼,紫檀木的家具纹路漂亮,暗香浮动。
大殿的首座上坐着一人,远远的看不清面貌,慢慢的走进,宋凌薇微微的低了头。在这深宫之中,皇上的男人,能不看还是不看吧!
“回凤后,宋大夫来了。”一路引她来的男子上前回禀到。她也微微的俯身一礼,从来没有人来说过她的礼仪,她也就一直装傻充愣的不去行宫中的大礼。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对其它的人卑躬屈膝是她绝对做不到的,这是她作为现代人能保留的最后的一点执拗。
“免礼吧!怎么一直低着头,担心本宫的容貌丑陋吓到了宋大夫吗?”上座的人慢慢的开口。语调轻缓,如同清风一般,让人听着很是舒服,险些就要忘了话中之意。
“不敢,凤后威仪,民女不敢冒犯。”
“是吗?听人说你在圣上那里也没这般的拘谨,怎的本宫这里有洪水猛兽不成。”话语渐渐地近了,宋凌薇看到那一双绣花镶珠的绣鞋慢慢的靠近。她猛然抬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她以为皇上那样的年纪,凤后的年岁应该也会相当,却从没想到会是这样年轻的一张脸,最多也就二十岁出头吧!他没有穿朝服,只是一身简单的紫色长衫,却也难掩本身的高贵气息。精致的容颜恍如殿外那满园的月季,艳丽的惑人。
双十年华的男子,少了少年的青涩,多了成熟男子的几许魅惑。仿佛开得正好的月季,在艳阳下灼灼生辉。
“怎么?本宫的样子很奇怪吗?”
“没有,只是没想到凤后这般的年轻。”
“我是蔷儿一父同胞的哥哥,你想象中的我很老吗?”
“我并不知道沈大小姐是凤后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