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吻合。
“沁阳……”阿古尔的声音焦急起来,“我看不清,你过来,你帮我看看,这偏转的角度是多少……”
沁阳跑过去,看了一会儿计算起来:“老师,大约是偏……赤道十三分三厘。”
“砰”的一声,阿古尔瘫在了地上,喃喃说道:“赤红死星……大凶。明日……兵祸之灾。”
四寰嵌周天,小星勇当先。
诸族有九节,煌煌辅星间。
月分盈与缺,梧桐气不绝。
荧惑遇盈日,尽归于长逝。
这是流传在羽族占星师之间,古老的星辰之歌。歌中唱到,当荧惑相遇盈日的时候,天下万物就归于长逝了。所谓的长逝,其实是一颗破碎的辰星,在还没有生命的遥远年代,它就被一颗流浪的星星撞碎了。
占星师将这颗破碎的星辰命名为长逝,意思是很久以前就死亡的星。它是所有占星师眼中的不详之星,兵祸之星。地上每一次战乱,几乎都伴随着长逝的异动。
阿古尔坐了很久,他好像一瞬间消瘦下去,伸出的手指也干枯的像腐朽的树枝。他摸了摸分形仪光滑的外壁,终于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
“沁阳……”他说,“扶我起来。”
沁阳伦道搀扶着老人,让他躺回了躺椅上。阿古尔握住他的手,轻轻地问:“沁阳,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老师的话,有十六年了。”沁阳伦道说。
“十六年了……”阿古尔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他咧咧嘴,孩子一样笑了一下,“你被我骂了十六年咯。”
沁阳讪讪地笑:“老师的打骂都是对我的教导,是我太笨了。”
“不。”阿古尔痛苦地闭上眼睛,打断了沁阳,“你不是太笨,你是太聪明了。”他沉默着,许久说道:“我在害怕啊……你是个太聪明的孩子。聪明的孩子当不了阿古尔。”
“老师?”沁阳伦道的脸“唰”地雪白,“你是不是要放弃我?我想当占星师,想当羽族的阿古尔。”
“为什么要当阿古尔?”老人问,“继承你父亲的产业,当一个大游商不好吗?有钱有势,锦衣玉食,总好过占星师风餐露宿。”
“我想当阿古尔。我想帮助羽族。”沁阳毫不犹豫地说。
阿古尔低声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在几条残缺的掌纹上来回摩挲:“真像。我当年也是这么说的。”他把头转向沁阳,“你猜猜我的老师怎么回答我的。”
沁阳摇头。
“他说:‘你知道吗,其实阿古尔大多都是脾气很古怪的。他们懂的太多,知道的太多,却又不能告诉别人。明明知道一切都走向虚无,却要笑着对别人说,没问题,放宽心。他们也这样鼓励和说服自己,直到看到事情走向无可挽回的局面。他们的热忱,赤子之心在一次次的失败中被磨灭了,到了最后,除了星星,什么也不信了。他们沉默、暴躁,自己就变成了虚无。’”
阿古尔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我会超脱,最后还是变成了老师口中的样子。你看着满天的星星,想起自己的一生,就觉得许多事情都做错了。可就算是星星,也不能让自己倒着转回去,后悔的事情无法弥补。你越聪明,知道的越多,就越后悔。”
“我的老师问我,就算这样,你还想当阿古尔吗?”老人对沁阳说,“现在,我也问你同样的问题。迟早有一天,你会变成虚无,就算这样,你还想当阿古尔吗?”
“我愿意。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沁阳仍然不假思索。
“真像。”阿古尔说,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苦涩,“太像了。”
风有些大了,阿古尔扯紧了衣服,走进了观星屋内。他的脚步没有停留,打开正门一步步离开了。
“老师,这么晚了,你去哪?”沁阳在后面大喊。
“我回家了。”阿古尔说。
“不留在观星屋了?”
“再也不留了。”阿古尔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陪伴他度过无数夜晚的小房子,“从现在开始,它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