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夫人安慰着儿子,觉得儿子的脸色一下子颓唐了。
“我是真正的羽人王吗?”云歌夫人听到儿子轻轻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秋风中落下的一片枯叶。
“你当然是!”她尖叫起来,“不要瞎想!别让白天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扰乱了你。那些外人不安好心,我去叫你叔叔把他们抓起来!”
“不用……”哈桑拉住自己的母亲,他沉默地走到窗边,盯着月亮望了一会儿,“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哈桑,不要瞎想。”云歌夫人送他到门外,“你就是羽人王,你就是。”
“是。”哈桑笑着,“外面冷,你回去吧。衣服也别弄了,明天再弄吧,很晚了,你早点睡。”
“好。”云歌夫人看着儿子慢慢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她回到房里,也早已睡意全无。她坐到窗边,又拿起尚未编好的衣服,就着月光坐了一整晚。
想起白天那把可怕的巨剑,想起儿子遗憾的眼神,云歌夫人只觉心如刀绞。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立刻推开桌上杂物,给哈伦及写了一封长信。
她记得那个旅人曾经说过,这把剑是河图的工匠们打造的。既然如此,就拜托哈伦及,让他联络河图工匠,为儿子打造一把一模一样的武器。
夜深了,晚风吹拂,将羽毛线团吹落地上,云歌夫人好像没有看到,只顾着奋笔疾书。
哈图院子。
修竹抱着自己的木鱼走到露天的院中,在哈图曾经练刀的木桩边坐下。他在心中默念佛经,敲打着木鱼。
木鱼一下下敲着,他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那只长着羽毛的小猫用她的爪子一下下挠着他的心。
“别敲啦,吵死啦!”身后的窗户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了。女孩子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吵醒的怒气,却不让人觉得刻薄,只是娇憨。
修竹不敲了,却手足无措起来,不知自己应该干些什么。师傅只教他佛法,却没有教过他消遣。他只好抬起头,看着又大又圆的月亮,觉得这里的月亮比寒山寺的近了好多,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下来似的。
可是看着看着,月亮就变成了一个女孩子的脸。他就只好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身后传来房门被轻轻推响的声音。小和尚听见那沉重的脚步,猛地站起来,夜叉棍握在手中。
哈图的脚步停在原地,对着小和尚略微一点头,便在他身边坐下。他也是来看月亮的。
“一直没有注意你,其实你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吧。”哈图望着月亮的眼神专注极了。
“你喜欢帕雅,对吗?”哈图忽然说,“你看她的眼神让我觉得很熟悉,我曾经在哈桑和沁阳的脸上,都看见过。”
小和尚低下头,默默在心中念起佛号。可是哈图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他的耳朵会自动被他的声音吸引。佛号念了一百遍,一个字也没记住。
“说起来,我们都喜欢帕雅啊。”哈图笑起来,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可是帕雅很快就要和哈桑成亲了。”哈图怅惋地叹息,“以前没有办法,现在却让我重新获得一次机会。”
“小和尚,”哈图终于转脸看向他,“如果你是我,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了,你会抢回来吗?”
抢亲?修竹在地上,用手指写了两个字。
哈图看着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和脸上扭曲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问你一个和尚,我真是傻了。”他笑了很久,直到身后的房间里又传来一声“闭嘴!”,笑容猛地一僵,他讪讪地摸摸头,尴尬地闭上嘴巴。
“你会抢吗?”哈图像孩子一样,小声地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去问一个和尚。也许是因为佛家有舍断离的勇气和大彻大悟的智慧,他们的回答可以让自己彻底下定决心,或者彻底死心。
修竹沉默了很久,他一直都是沉默的,这次却有些不同,谁都看得出他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修竹给不出答案,哈图却已经明白了,眼前的和尚是真的坠入情网,在情与佛间艰难摇摆。
连一个和尚都脱不得爱之一字,他一个普通人,又为什么要故作高冷?
“我有答案了,谢谢你。”哈图轻轻拍着小和尚的肩膀,走回了房间。
小和尚不懂哈图的想法,却默默将哈图看成了另一个自己。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哈图会去抢帕雅,那么他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