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惠王也就是当今天子延帝登基。内忧外患下,朝廷命镇国大将军领兵退敌,将军却在敌军败退之际离奇失踪。随后剑南节度使喻清平上了道劄子,意指镇国将军有通敌叛国之嫌。
天子是什么态度不得而知,总之后来一些与将军交好的朝臣纷纷进谏求情,最后仅收回了将军府等财产,遣散府中家仆。镇国将军本来也是孤家寡人一个,祸就未及至亲了。
镇国将军是开国侯颜震挚友,又是瑾煜生母秦太后的外甥,那段时间两个孩子都深深感受到了悲伤和愤怒的气氛。将军一生忠义,又是前朝开国大将,戎马半生,在军中威望颇高。此事本就疑团重重,再加上发生在两朝更迭之际,很难不让人猜想是否有人蓄意陷害。
多年过去,两人依然惦记着这个案子。毕竟当年南境的真相无法水落石出,那下一个背上叛国罪死得不明不白的武将大概就是颜辰了。
颜辰在黄沙漫天的北境生活了八年,回到春风拂面,杨柳垂岸的京都,更是感触良多。若非铁甲在身,大成疆土不可不护,他又怎不愿和友人对月抒怀,泛舟共饮,做一个逍遥公子哥。但想到埋骨边塞的大成将士,还有被鞑虏凌虐的百姓,他便放不下手中长枪。
这人烟浩穰、纸醉金迷的京都,是无数戍边将士用热血换来的。他不能容忍那些所谓的朝廷命官,心安理得吃着将士和百姓的人血馒头。
两人一直聊到子时。分别时,瑾煜又叮嘱了几句。他倒是不担心颜辰和他亲卫拼刀枪的实力,但暗箭难防。颜辰在南境毫无基业,若有心人密谋对他下手,想全身而退也并非易事。好在颜辰现在从他那里大概知晓了朝中的情况,至少心中有数。
颜辰看他还在啰嗦,不禁调侃道:“怎么,不舍得我这个好兄弟远赴南疆啊?”
瑾煜轻描淡写道:“应该很快能再见。”
颜辰不解:“这是何意?”
可惜等他从飘飘然的醉意中回过神来,瑾煜的马车早已不知去向。
几日后便是谷雨,深春已至。牡丹花开,红烂灯枝。京城游丝飞絮,才子佳人品一壶香茗,观花团锦簇。安逸祥和之际,他们当然也不会放过京都的大小事情。
最近的热门话题,便是怀化大将军受皇命前往西南重镇益都。坊间各种猜测,有人说礼国要打过来了,有人说皇上派颜将军去探查那边守军情况,还有人说将军在北境立了大功,皇上特许给他放个长假。
五更,天还未亮。颜辰保持了军中的习惯,起床后先练两个时辰的枪法,大汗淋漓才停下,细心擦拭过白虹后,才去洗漱更衣。整理完毕后,天已大亮。
颜辰一身清爽回房,发丝微湿,仿佛嫩叶上还未干的晨露。进门便看到杨氏一脸惆怅给他收拾行装。颜兆两手抱在胸前,靠门上悠哉看着。
“娘,我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你给我塞那么多锦衣华服作甚。”颜辰鼓起勇气抱怨道。
杨氏瞬间提高了音调:“你以为公务就可以不用拾掇自己了吗?你倒是在军中待久了,那天回京,要不是我赶忙给你洗了把脸,你还打算顶着那一下巴的胡茬去面圣啊!别人不嫌你这大将军糙,我可没眼看!这些衣服你必须给我好好穿,要是遇上好姑娘,你那不修边幅的样子把我未来儿媳妇吓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颜兆、颜辰:亲娘无疑。
门口两个将军亲卫不禁打了个哆嗦。沈望、李征从小就跟着颜辰,太了解侯夫人的性格了。此时他俩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我们将军真英雄!居然敢顶撞侯夫人!我等誓死追随!
颜兆睇了一眼这俩护卫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禁偷笑。
“娘,我跟颜辰出去走走。您再多给他装几件好看的衣服!”说罢拉着颜辰就走。
杨氏专注为儿子打理行装,头都不抬喊了一句:“颜碎琼!要是敢把你弟带去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今天就别回来了!”
颜兆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眼皮子下作妖。两兄弟不过就是走到后院杏花树下,借着这晚春最后的绚烂,煎茶赏花。
“南疆的情况摸清了吗?”颜兆问道。
“瑾煜给了我不少情报,应该有人已布下天罗地网,只是孰暗孰明,还不一定呢。”颜辰简短几句,是将领在无数次遇敌作战时积累的经验和自信。
“西南多灵山秀水。传闻许多能人异士匿于仙山,还有擅长巫傩之术的苗人。过去你可得看仔细,别错过什么好的缘分才是。”
颜辰轻笑一声,晃了晃手上的黑瓷茶盏:“谨遵兄长教诲。但我也有一事提醒,我这一走,娘可就要倾尽全力物色嫂子了。”
颜兆气急败坏:“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走了我怕是要去疏竹那躲上一个月了!”
灿烂的晨光映在两人背后,晰出的光亮勾画出了俊朗的面颊。春风催花雨,二人笑声渐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