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毒虫往祠堂去,右手一挥,一股强烈的剑气冲破周遭的蛇虫,劈在了阿昭面前。
阿昭也无暇顾及那些被剑气震慑的蛇虫,骆汐提剑追上,阿昭身法轻巧化解了剑势,转身却被骆汐看出破绽,用气劲让阿昭失去平衡,青霜剑掠过她颈边,划出一道血痕。
而她此时也被另一道劲力擒住。颜辰不知什么时候也突破了蛇虫的围攻到了两人身旁。他虽擅长枪术,但用起刀来也游刃有余。即便阿昭用巧劲脱身,他也能抓住机会让阿昭没法拉开距离,保持近身对战,他的体魄和武力优势,加上骆汐的洞察力,把阿昭缠得进退两难。
此时祠堂里的人听到了动静声,纷纷出来查看情况。眼前便是一黑一白一青三个人影,刀光剑影,步伐轻盈,若不是那密密麻麻的毒虫分外倒胃口,真有些月下起舞的气氛。
阿昭见势不好,在躲过颜辰一击后纵身一跃踏上了一棵大树。一缕倩影立于树枝,和身后皎洁的圆月相映成辉。
继续纠缠下去于她无益,必须速战速决。
她拿出一串银铃,轻摇了几下,铃声清脆动听却又令人不寒而栗。顷刻间,方才还吵闹的蝉鸣声失了踪迹,整个山林从不同方位发出银铃撞击声汇成一片,同时还伴着震耳欲聋的悲鸣声,似是千军万马恸哭不止。
疏林神色凝重,似是预料到了什么,将佩剑应钟紧握手中。瑾煜和婉安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刹那间地面震动,多处出现了裂缝,几十具白骨破土而出,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而与此同时树林那头也出现了众多白骨,齐齐朝祠堂这边走来。
将士们已经吓傻了:方才那些诡异的尸傀儡就罢了,现在还白骨还魂了,而且这寨子哪来那么多具白骨啊?
最难以置信的是,这些骸骨身上竟是大成军的铠甲!
李征及时把白虹拿了出来,准备随时冲进乱局中给将军雪中送炭。
在骆汐和疏林眼中,此时的情景则更为复杂。阴魂漫天,哀鸣不止。这哪像一个村寨,活生生就是冤魂无数的坟场。
这是招魂铃!
原来这苗巫事先在寨子几个特定方位挂上银铃,继而用自己身上的那串铜铃和蛊术做引,万铃俱响,亡魂归位,她这是用自身做媒介布了一个招魂阵!
事态发展早已超出了骆汐的预计。她已来不及思考为何这寨子如何能锁住这么多魂魄,以及阿昭如何通晓招魂之术。她若再不想办法把这些煞气冤魂压制住,他们这一大群人恐怕都要交待在此处了。
她旋即手掐剑诀,以青霜剑气画符,口中念道:
“杳杳冥冥,太上敕令,万神朝礼,诸神听召,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天雷大作,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瞬间覆盖了整座山林,轻易就冲破了邪气。方才还来势汹汹的骸骨顷刻间化作齑粉,秽气流散,万千阴魂转眼间尽数消散。
阿昭被惊得全身僵硬。她还算清醒,眼前这震慑万物的强大力量和未知的敌我悬殊,要是她轻举妄动可就难以善了了。
金光逐渐消失,苦竹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留下好不容易苟过这一劫的阿昭。
大难不死,还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她眯了眯眼睛,狡黠说道:“道长真是慈悲,放了我一马。不过你这神通广大的手段,莫非是——”
话音未落,一缕凌厉的剑气直冲她而来。她连忙躲闪,跃向另一棵树,身后粗壮的树枝竟被生生斩断。
身穿霜色道袍的男子负剑立于枝头,似是鸟羽一般轻盈。
阿昭方才在祠堂里脑子里尽是入夜后的计划,没太注意骆汐这位跑上跑下帮忙的师兄。此刻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道长眉目俊朗,气宇轩昂。若是把清冷的骆道长比作寒潭冷泉,这位叶道长倒是像山间明月——月出醉人,却又匿人无声。
刚才那一剑,带有绝对的杀意。这道士,很强。
阿昭轻蔑笑道:“杀气腾腾的,倒像是我猜对了什么。”
疏林微微一笑,看不出情绪:“请姑娘赐教!”说罢以剑气画出符文,朝阿昭袭去。
阿昭此前与骆汐和颜辰两个高手缠斗多时,体力消耗极大,后又强行施法招魂,早已精疲力竭,哪还躲得了疏林这滴水不漏的进攻,手脚瞬间被符文束缚,动弹不得。
疏林立刻提剑追上,避开要害,刺中了她的左肩。
鲜血顺着应钟剑身滴下,不知怎得疏林看着阿昭那双浑浊的眼睛迟疑了片刻,倏然竟被阿昭抓住了手腕。
“师兄小心!”骆汐大喊。
疏林立刻恢复了集中力,金光咒护体,躲过了阿昭的袭击,一个翻身回到了树下。
阿昭左肩吃痛,深知这身体定扛不住对方下一次攻击。她的双眼逐渐回复成原本的浅墨色,唇角挂起戏谑的笑容:
“从来没人能活着走出我久昭的招魂阵,你们可真叫人惊喜——”
“我好歹也吃了你们一顿饭,算是报酬,再给一个忠告——颜将军,劝你早点回营。好自为之,当心被狼吃了。”
骆汐看了一眼颜辰,那好看的侧脸无比阴沉,深邃的眼眸垂下,布满了阴影。
久昭转眼盯着叶疏林看了许久,轻声说道:“这一剑之仇,我定要你好好偿还。下次见面,你可逃不掉了。”
语气上扬,摄人心魂。疏林身体也僵硬了一瞬。
阴魂朝久昭慢慢聚集,许久后才消散,而她早已没了踪影。
确定安全后,骆汐收剑入鞘,正准备仔细查看下刚才那些破土而出的骸骨究竟是何方来头,忽然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颜……颜辰,你作甚——”当她回过神来发现是在颜辰的怀里,脸羞得发红。一时情急,反而把颜辰的衣裳揪得更紧。
始作俑者却并不在意她的抗议,径直走向婉安。
“唐姑娘,方才她被毒虫咬了,还请你帮忙看看腿上的伤。”他郑重说道。
此时骆道长的脾气依然未消:“颜瑞白!你腿上不也有伤,为何非要将我——”
“我稍后再看,让唐姑娘先为你诊治。”语气不容反驳。
这话一出骆汐觉得自己倒像是无理取闹不占理了,不再吭声。
“这寨子下面埋的骸骨,到底是怎么回事?”瑾煜问道。
众人都在内心默默整理刚发生的种种异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颜辰曲腿坐着,轻描淡写说道:“我有一些猜想,但还需要时间查明证实。比起这个,瑾煜,我明早便启程返回青居大营。我担心——”
“不行。”骆汐打断了他的话,坚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