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家和宇文家忍辱负重,成功斩杀敌酋卫可孤这一巨大功绩,得到了大魏朝廷的高度赞赏。正当朝廷准备对这件大功劳的首功之臣度拔爷爷进行一系列封赏的时候,他却在一次和敕勒人的战斗中战死了。
敕勒人又叫高车人,其实就是汉朝时期的丁零人,西汉的苏武在贝加尔湖牧羊的时候,偷他羊群的就是这群人。他们是北方一只规模颇大的游牧民族,凭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敕勒歌》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民族的名字。
他们造的车很出名,因为他们的车车轮很大,直径最长的能合现代的1.4米左右,比他们养的牛还高,和马的身高相差无几。
这种高轮大车,可以在草茂而高,积雪深厚,且多沼泽的地区顺利通行,所以当时南边的人管他们叫高车人,换成现代叫法就是越野族、皮卡族或者SUV族。
大魏之前日日胖揍柔然的时候,顺手把这个越野族也捎带上了,没事也会赏他们两巴掌。于是在鲜卑军队时不时的铁拳教育下,不少敕勒部族就干脆归附了大魏,迁到了漠南草原,从此那里就改叫了敕勒川,也就是我父亲高欢拿下我母亲娄昭君初吻的地方,母亲说那里的日落非常漂亮,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但这片历史上的敕勒川具体在现在的哪里,我记得好像是没有定论的。
然后敕勒人们就渐渐鲜卑化了,说的也是鲜卑话,《敕勒歌》其实就是用鲜卑语唱的。而他们又从大魏这边掌握了一些农耕技术,所以发展地很快,人口也出现了增长,后来大致分为两部,称为东西敕勒。他们在这段和平时期经常会组织一些草原聚会,据文成皇帝时期的记载:“五部高车合聚祭天,众至数万,大会走马杀牲,游绕歌声忻忻,其俗称自前世以来无盛于此。”
这段话描绘的大概景象就是五个部落的敕勒人们聚到一起祭天,数万人乘着高车,唱着优美的牧歌,一列一列地行进在广袤无边草原上,最终从四面八方聚到一起,进行祭天。在祭天仪式上,各个部落的敕勒人们一起赛马,烹牛宰羊,欢快的歌声在广袤的草原上一圈一圈地回响,其盛况不亚于现代内蒙大草原上的那达慕大会,规模之宏大,是连当时大魏的官员们都要惊叹的,更是敕勒人自形成一个民族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世景象。
但这是大魏的都城还在平城时候的事,就像我之前说的,大魏在迁都洛阳后,对于属于自己鲜卑本家的六镇人们都是那么个态度,对待归附的游牧民们是什么样子也就可想而知了。于是在破六韩发动起义后,东西两部的敕勒人全都叛变了大魏,一起投向了破六韩,并随即开始攻击起大魏官军和六镇镇军中那些仍忠诚于大魏的军人们。
敕勒人本身人口众多,牛马繁盛,还有大量随时可以投入军事运输用途的大车,因此是一股非常强大的战力。再加上他们祖上是和极盛时期的匈奴人长期厮杀过的,多多少少也吸收了一些匈奴人的作战方法,俗称“匈奴法”。
匈奴人差不多是蒙古草原上出现的第一个游牧骑兵天团,他们的战法自然厉害,比如我父亲的一个重要部下,斛律金叔叔,当初就是敕勒部的一个酋长,他就非常精通这个“匈奴法”:举例来说,他可以通过望着飞扬的尘土就能判断出敌军有多少马兵步军,闻闻地上的气息就能知道敌军已经离开多久时间,这就与孙子兵法中“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精神形成了高度契合。
而且斛律叔叔的“匈奴法”是有实战战绩支撑的:柔然人的首领阿那瑰曾经亲自率军侵犯过他的领地,结果直接被他揍了回去,实际上,一直到他老年的时候,他仍然在指挥军队痛打柔然,真可谓是草原上的战神,柔然人的瘟神。
顺便一说,斛律叔叔的《敕勒歌》唱的特别好,那真的是正儿八经的原生态唱法,简直是音压腾格尔,声超呼斯楞,如果搁现在是可以开演唱会,上选秀节目的。
等到破六韩起事,北方大乱,斛律叔叔就率领部落投奔了破六韩,破六韩还给他封了王。被大反贼封王这种事在后来属于严重的历史污点,但斛律叔叔不像某些人,从来不避讳这件事:有一次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论资排辈儿的时候,斛律叔叔正大光明地说我某某年就已经被封王了,不过是破六韩封的,说完还哈哈大笑。
当大批的像斛律叔叔这样的具有厉害战法加持的敕勒人加入破六韩起义军后,大魏朝廷这边的军队自然就要承受更大的军事压力,而度拔爷爷就是死在了这种沉重的军事压力之下。他死后被追赠为安远将军、肆州刺史,而贺拔家的三个叔叔们,也从这时开始,不得不在乱世的硝烟中学着自己独立进行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