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沉闷。
玄元忽然话锋一转,道:“世贤侄,你与胡雪儿的亲事,究竟如何了?”
三宝郎神色黯然,将幽月洞里被妖狐迷惑,二人赤身裸体,被胡雪儿随后赶来发现的不堪一幕,讲述一遍。如今,雪儿心生嫌隙,当场火烧幽月洞,反目而去。本就艰难的爱情,加上无端的误会,这一生怕是连见面都难了。
玄元由此及彼,又想到了他的八公主龙月儿,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又兼降谪途中,清凉县里,七公主龙紫儿被苟屠夫之妻杀害,心中既感慨又悲伤。
“哎,诚如你师父所言,神仙也是有定数的。你的恩师,我的王弟莲岐也已作古。怒江之变,本王连失两位爱女,其哀摧心,其痛折肝。想想这些,可怜呐,我这小王真是不做也罢!”
说罢,老泪纵横,哀天恸地。
三宝郎忽然想起,龙紫儿!
“世伯勿恼,七公主可是叫做龙紫儿的?”
玄元心下一震,由悲转喜:“怎么,你认识她?”
三宝郎从粗布麻衣的夹层里,翻出一朵紫色牵牛花,尚且花瓣鲜艳,金蕊含苞,遂于掌中顺手展开。
“世伯,你看,可是这位姑娘?”
众人凑过来看时,紫色的花瓣里,金色蓓蕾缓缓打开,里面端坐一位姑娘。黛眉春山,杏眼灵动,一袭紫色长衫儿,裹着妙曼身姿。
可不正是玄元日夜思念的七公主龙紫儿?
玄元喜极而泣。
蓓蕾里传出一个女子温柔的浅笑声:“父王别来无恙?,承蒙三宝郎搭救,女儿没有大碍,万勿牵挂,女儿自有去处。”
这时,玄元的王妃领着一位蹒跚学步的小公子,从内庭出来,见说七公主下落,匆匆来看。她手捧紫色牵牛花,望着安然无恙的爱女,悲喜交集。母女两个好一顿哭泣,酸的旁边的金叟哭的鼻涕老长。众人看了,全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三宝郎道:“伯父母别难过,这枚紫色的牵牛花留给你,待思念七公主的时候,就拿出来彼此见上一面,絮叨絮叨,与其绕环膝下何异?”
玄元夫妻两个大感欣慰,厅堂上阵阵笑声不绝。
王妃夫人忽然盯着三宝郎道:“小公子就是龙紫儿说的三宝郎?你的面容如何成了这副样子?”
玄元对夫人约略叙述一番。王妃幡然道:“龙月儿在就好了。”顿了顿,接道:“如今下落不明,还说这些废话有何用处?”
三宝郎知道,再想找回原来的面貌,已是万万不可能。何苦再惹得一家人不高兴呢。于是欣喜地,双手拉过面前的龙王小公子,问道。
“这位,想必是我的小弟,世伯的大公子喽?”
王妃夫人对着三宝郎就是一个万福,喜道:“是的呢。承蒙小公子师徒两个大恩大德,妙手仁心,让我们喜得犬儿。至今还没个合适的名字,不如宝先生为犬儿赐一贵名可好?”
奇怪这小娃子,见了三宝郎丑陋狰狞的面容,竟然毫不害怕。赖在三宝郎身上,咿咿呀呀叨叨个不停。
三宝郎要了小公子生辰八字,掐指一算,道:“贵公子龙族尊贵,血统纯正。天赋异禀,未来喜欢音乐艺术,不如就叫赑屃(bi,xi)吧。只是小公子先天元阳不足,当初那只‘一枝并九莲’,只是怕?”
王妃夫人听了大为惊诧:“宝先生果然名师高徒,真是一语道破玄机。小家伙儿聪明是倒聪明,对音韵歌赋天生就感应敏锐,极喜听些古今雅乐。就是生来···”
一边的金叟从三宝郎的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有心增广见识,就好奇地问道。
“凌判官,奥,宝先生,你说的‘只是’又是什么意思?”
三宝郎侃侃而言:“一枝并九莲本可续阴补阳,专治仙人不添男丁。看小公子八字禀赋,略占阳气不足,怕是先天会带有一种疾病。我怀疑王妃夫人当初并未完全将它服下。”
玄元夫妇大吃一惊,想不到连这点细节,也不能瞒过他!
原来,怒江黑龙王拿到“一枝并九莲”之后,回来就命御膳房煎煮,玄元不太放心,又回身亲自监视。九个莲蓬之中,一蓬只结一仔儿,每仔大如凤卵。
究竟人算不如天算,刚要放进药壶,门外空中,赫然飞出一只紫凤,翩然来到御膳房,叼起一只就飞走了。及至派人寻找之时,正好一直跟到龙月儿的绿竹楼,遽然不见。
卫兵随即近来看时,八公主正伏在窗前玉几上打瞌睡,手里握着那只“紫魂箫”。紫魂箫上,一只紫凤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龙月儿醒来,问其原委,卫兵据以实情相告,八公主疑惑不解。可是,仔细嗅一嗅空气的气味,真的有一股中草药的味道。但是,那枚莲子却始终没有找到。不得已,王妃夫人只好服下八粒作罢。
忐忑不安中,玄元夫人怀孕了,后来就生下小公子赑屃。及至慢慢长大,却发现赑屃先天带有哮喘的病根儿。
三宝郎听罢,道声无妨。
玄元大喜,忙问端的。
三宝郎道:“世间只此一宝,可保赑屃药到病除,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