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石管埋好,又悄无声息地返回胡府,将所见告知陆休,陆休听完也不免有些唏嘘。
由于深夜抓捕女眷多有不便,我们只得密切注意着云意房间的动向,等待天亮。
一夜无话,天亮之后,飞琼、跳珠随云意走出房间,我上前拦住她们,要将她们带到办公堂,云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发问,只是静静地跟着我走。
陆休也已将胡子秋带到了这里,胡子秋见我带云意过来,大吃一惊,连忙说道:“陈大人,此事与云妹无关,我都不知情,她就更不知情了,求大人明鉴,不要因为我的缘故牵扯无关之人!”
我看看云意:“你看,胡大人还在护着你,你却为何却如此狠心?”
胡子秋愣住了,云意平静地说:“大人,我不懂你是何意。”
“红桂荔枝下有一圈石管,那是你下毒的机关是不是?每到下雨天你都坚持去园子,是怕雨水过大将石管冲刷出地面是不是?你想毒杀的是你的丈夫,却没想到偏偏今年他将荔枝分给了众人,而自己却一颗未吃是不是?”我一口气说完,心中莫名有些难过。
胡子秋听得目瞪口呆,想冲过来,却被陆休一把制住,他只好伸着脖子喊:“云妹,陈大人的话是何意?”
“没错,”听我提到石管,云意便痛快地承认了,“钦臬司特使果然厉害,这么快就将案子查了个水落石出。”
云意看也不看胡子秋,依然很平静,而胡子秋简直惊骇到极点,但碍于陆休也不敢再动弹。
“这些事你一个人做有点困难,飞琼、跳珠是你的帮凶吧。”我又问。
云意摇摇头:“你太小看我了,她二人全然不知,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我看了一眼两个丫鬟,跳珠一脸茫然,飞琼满脸是泪,我道:“雨天去园子时,你都会带着飞琼而不带跳珠,跳珠可能确实不知情,但飞琼一定知道。”
“不,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整件事只有我在做。”云意还在坚持。
飞琼忽然哭着冲云意跪倒:“小姐不必替我隐瞒,我所作所为都是心甘情愿。”
一直很平静的云意这时才有些动容,她看着飞琼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我已罪责难逃,你又何必将自己白白搭上。”
飞琼抽泣着说:“小姐愿意告诉我真相,还愿意带着我一起报仇,已是对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会让小姐独自承担罪责?”
“报仇?”我不解地问,
云意看向我:“陈大人,飞琼都是按我的命令做事,请你从轻处罚;跳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请你放了她。”
跳珠彻底懵了,看样子也有些想哭:“夫人,飞琼,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是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夫人对我那么好,我为夫人做什么也是心甘情愿的呀!我也想雨天去园子,为什么总是不带我?”
云意温和地对她笑笑,没有答话,转向胡子秋时眼神却瞬间变冷,声音也如刀子一般狠狠扎了过去:“是,报仇,报我云家的血海深仇!”
除了仍然跪坐在地上哭泣的飞琼,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半晌,胡子秋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云妹,我知道家人离世对你打击很大,我也知道若不是因为我坚持接你们来京城享福,他们也不会死,所以,你若怨我的话,我也不会怪你。”
云意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竟还在装腔作势,你这副嘴脸实在令我恶心!”说完,她再不多看胡子秋一眼,对着我和陆休跪下,
“二位大人,七年前,胡子秋考取状元,功名利禄唾手可得,多少达官显贵欲将他招为乘龙快婿,助他平步青云,可惜我父亲早已做主为我俩定了亲,他怕我们告他始乱终弃,怕世人骂他无情无义,却又不愿眼睁睁看着马上到手的荣华富贵烟消云散,于是竟想出一条毒计。
“他先是借口接我们进京享福,然后收买黑心船夫,故意翻船害我全家性命,若一切顺利,他既可赚得有情有义的美名,又可等三年后毫无挂碍地攀龙附凤。
“好在老天有眼,让我躲过一劫,我才能在今天拆穿他猪狗不如的真面目!二位大人,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情,但胡子秋罪恶滔天,请大人查明真相,还我云家一个公道!”
说完,她重重磕了一个头。
我们都被她的指控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胡子秋喃喃道:“云妹,你为何要这样?岳父他们出事后,你一直疑神疑鬼,现在又要给我安这么可怕的罪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