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炎知道便是长孙曜没有舍命救长孙明,长孙明也相信枇子山案同姬家同东宫无关,不若,长孙明也不会在枇子山发现姬珏,姬珏认罪后压奏不禀。
如今霍党抓着姬珏同枇子山私矿案,势要拉下姬家与东宫,便是枇子山之事弃姬家,东宫置身事外,霍党也已趁势将南境之责扣在长孙曜身上,逼长孙曜前往南境。
姬神月为救长孙曜无可分神,现下枇子山之事已经尽数交于姬承策。
南境之乱刻不容缓,必须立刻有人前往镇压南境暴-乱,早先南境出事,霍党就想推长孙曜去,后方长孙曜令唐渊前往南境。
早先按大周军力,镇压南境只胜不败,霍党想让长孙曜去,并非是想令长孙曜立军功,长孙曜不需要这点军功,霍家是想趁南境好动手除长孙曜,此事长孙曜同姬神月都知晓。
现下暴军占南境四州,斩杀唐渊,南境具体形势难测,此时去南境,不说军功,保不齐是要送命,南境已然成了烫手山芋。
长孙曜失长生蛊血,危在旦夕,更不可能离京去往南境,但现在死在南境的镇南军少将唐渊是长孙曜的人,是长孙曜举荐去的南境,唐渊战败,失南境四州,长孙曜难辞其咎。
长孙明微阖的长睫轻轻地颤。
“燕王。”
“皇后殿下
有办法了吗?”
陈炎哑声答:“皇后殿下命墨何运功护太子殿下心脉,鵲阁已用尽一切能用之药,据南涂密报,沧州现浮棠花,南涂已经去往沧州,若得浮棠折返大抵要十日,有浮棠,太子殿下便还有可能撑到九月,只要太子殿下撑到九月,就能用神罗果,就还有希望。”
还需一个半月。
但现下不单是浮棠与这一个半月的问题,枇子山和南境这等大事出来,东宫却还对外声称长孙曜枇子山受惊吓需要静养。
长孙曜为东宫储君,姬家与镇南军都是长孙曜的,长孙曜怎可能在这两件事后,还在东宫静养。
朝中现在已经有人猜到,长孙曜是在枇子山出了大事,沉寂已久的宜贵妃端王一党也嚣张起来,在此等情况下,站队霍党,霍党已提出,求请长孙无境,传令端王回京。
长孙明席地坐在长孙曜榻前,苍白的指轻颤,取出怀中九州司雨佩,微微探身,将九州司雨佩轻轻置放于长孙曜身侧。
陈炎看清长孙明手中物,垂首。
长孙明指尖微微僵着,大热的天,长孙曜身覆冬日厚衾,可便是如此,他身上并无甚温度,凉得瘆人。
同他的肌肤的温度一样瘆人的,还有他难以探到的呼吸和脉搏。
“好,我知道了。”
*
“刘阿婆还是不吃东西,小果姐哄了一日,才勉强喂刘阿婆喝了点米汤。”顾奈奈红着眼眶立在长孙明身边。
两人远远地看呆坐在窗口,攥着焦黑的五色丝,嘴里振振有词头发花白的刘阿婆。
同另二十二户人家不一样,刘阿婆家什么都没了,包虎让人去了刘阿婆家,一间破草屋,只翻出几个生虫的地瓜。
刘阿婆命苦,二娃失踪后,邻里常给刘阿婆送点饭送点菜,倔强的刘阿婆啥也不要,吃糠挖野菜撑到现在,脸都是菜色。
刘阿婆苦啊,是个好老太,只在今年端午收了邻里送的五个粽子,却也一个没吃,留着想等二娃回家,给二娃吃,二娃还是没回来,粽子发了霉,臭得生了虫。
燕王府上下其实知道,刘阿婆已经疯了。
第92章你这个
刘阿婆只在燕王府撑了三日,长孙明、裴修和李翊将刘阿婆送回土坑村,同二娃葬在了一处。
从土坑村回京,长孙明将怀中信函交于李翊裴修。
李翊裴修看罢信,猛地一颤。
“阿明!”
“我相信你们做得到,这件事我一定要去做。”长孙明起身下车。
裴修李翊一并跳下马车,喊住长孙明。
懂,他们都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修哑声:“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长孙明一身素衣,没有回身:“结案。”
*
“这个案子没有结,已经交由刑部,不再由你管。”长孙无境冰冷的声响在正和殿,他看着面色病态苍白的长孙明,心烦不豫,“回你的燕王府待着。”
白底黑字奏疏砸在长孙无境案前,砸落一案奏本,长孙无境怀中落了大半,高范猛地瞪大眼,煞白脸扑通跪下,身子抖得同筛糠一般。
长孙无境怔了一下,无甚表情的脸骤然难看:“燕王是什么意思。”
长孙明背挺得笔直,面上的伤还没有好,冰冷地看着长孙无境,重复:“儿臣来结枇子山私矿案。”
长孙无境展开奏疏飞快扫过,怒将奏疏砸向长孙明:“朕看你是想死!”
长孙明抬掌接下奏疏,一面落地,六尺长疏,白底浓墨,逾万字。
她抬起冰冷的浅琥珀色眸看长孙无境:“枇子山一案,臣虽不是最清楚的,但也不是最糊涂的,矿洞下无辜遇难矿工一百零九人,侥幸逃出三名矿工,共一百一十二人,经辨认,已有十六名无辜矿工身份得到确认,还有九十六名无辜矿工身份难以确认,还请父皇为儿臣解惑。”
长孙无境睥着长孙明,像是听到最荒谬的话,至长孙明前,撕下长折,冷斥:“说什么胡话!”
长孙明冷淡平静地看着长孙无境,不退不惧:“父皇很清楚,这是不是胡话。”
长孙无境扯下长孙明手中已经撕毁的奏本砸下,重声:“姬家的罪,同朕无关!”
长孙明一双浅色琥珀眸,尽是嗤讽冷笑。
长孙无境怒火愈甚,凛声怒斥:“脑子要是坏在了枇子山,就安安分分待在燕王府,或是滚去毓秀宫!死在哪里都行,不要来碍朕的眼,就凭你今日的话,凌迟处死也不足你谢罪!”
长孙明扬声质问:“那父皇敢说,于此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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