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九节 那就好好告个别吧

    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不是丁小文这个年纪能够独自面对的，她想要与人分享，但似乎又不知该和谁说，也不知如何说出口。她在昏黄的台灯的光下给虎子写信，写了揉掉，揉完了又重新写。写了几十遍以后，也就不想再继续写下去了。她感到很无力，任何文字都无法准确地表达她的心情，她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白天的时候几次都想把这件事与江英英分享，但是看见她天真的笑脸，似乎又觉得她不能为自己分担什么。这乐天派天真的像一二年级的小朋友。和父母讲吗？如何开口，质问他们为什么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吗？丁小文虽然不怎么爱他们，但也觉得那样未免太残忍。不论是对她，还是对于她的父母。

    丁小文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是那种没有人可以理解自己的孤独，就像是在一座孤岛上，大声喊叫，听到的也只是自己的回音。

    这时江英英打来电话，是想要和她对一下数学题的得数。

    “你这道题算出来是多少件？”江英英在电话的那一头，有点懒散的说。

    “83吧。”丁小文回答。

    “唉，你算的和《教材全解》上的一样唉。你怎么算的。”

    “是吗？每年都我奶买《教材全解》，今年，你也知道。呃，那上面没有过程吗？”丁小文觉得内心有些刺痛。

    “你用今天老师讲的方法算一算，先用……”

    说着说着，丁小文觉得有那么一丝一丝安慰。她明白了，原来有些心情，忙起来就会好一点。有人需要自己的时候，感觉也还不错。

    “丁小文，你霸着电话没完了是不是，你说话这么大声，别人还看不看电视了。”丁小文她妈见丁小文的电话打个没完，就气不打一处来。

    “孩子和同学研究题，你就让她说一会儿怎么了，厂区内部号又不花钱。”

    “……”

    丁小文撂下电话，去了另一个屋子看书，重重地将父母的争吵关在了门外。她打开录音机，听起了磁带。《种太阳》听了几遍，发现已经没有流行歌曲更入她心了。

    第二天，丁小文去了书法班，自从奶奶去世以后，她就没怎么正经去书法班了，握笔的手似乎都不怎么稳了。

    上课进行了一半，张旭才来。丁小文这才反应过来，很久没看见张旭了。

    “好久不见啊，丁小文。”张旭走到丁小文的身边，看了看她写得字，小声说道。

    “嗯，最近有些事耽误了。”

    “我要转学了。”

    “啊？转去哪里？”丁小文吃惊地抬起头，看了看张旭的眼睛，又迅速的低下了，她觉得越看他，眼睛就越酸，眼泪差一点就流出来了。

    “去光华小学。初中要回市里面念了。”

    “真好，市里面的老师好，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祝贺你啊。”

    “你也要加油哦，丁小文，我们大学见吧。”

    “你要考哪里啊？”

    “当然是清华啦。”

    “那我们清华见。”

    “嗯，清华见。”

    “丁小文，这是我家的电话，有空常联系。”

    丁小文接过写着张旭家电话号码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书包里。

    张旭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了所有的书法用品，和书法班的其他同学挥了挥手，大声说了句，再见了小伙伴们，就阔步向前走了。

    看着张旭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丁小文钻到了桌子底下，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江英英看不到丁小文了，就叫了声“丁小文”。丁小文在桌子底下回了句，我在捡东西。迅速地将脸上的泪水擦干，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努力地给江英英挤了一个笑脸。

    丁小文在书法册上看到了这样一句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她工工整整地将这一联诗誊写在了毛边纸上。

    江英英凑了过来，“呀，莫愁前路无知己。你家张旭走了，是不是难受了。”

    “啥时候成我家的了，要是我家的就好了。”

    “他走了，那你咋办啊。”

    “凉拌。”

    “说真的呢。”

    “他说一起考清华。”

    “那我也考清华。和你在一起呆着，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太行了。其实，他给我留了电话号码。”

    “那你以后打给他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