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郁觉得奇怪,程稷北这两天虚弱地连床都下不来,他一个人能跑到哪儿去?
齐郁等了一会儿,仍不见程稷北回来,她坐立难安,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她起身进了程稷北的房间。
他们从国内出来时,没带多少行李,所以程稷北房间里的东西很少,齐郁几乎天天都帮他打扫房间,他的东西,尤其是重要的证件放在哪儿,也都心里有数。
齐郁仔细地找了一圈,果然,衣柜里少了几套衣服,那些能够证明他身份的证件也都没了。
而在原本放证件的地方,却夹着一个白色的信封,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钞票。
齐郁粗略地扫了一眼,大概有二十万克朗的样子。
而信封上面则有一行字,上面的笔迹尽管已经努力做到工工整整,却还是能辨认出来,写字的人当时一定连笔都握不住,像刚学会写字不久的小孩子。
【回到他的身边去。】
鼻尖蓦地一酸,她仿佛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手里紧紧攥着信封,连外衣都忘了穿,飞快地跑出了门。
西里尔的家很近,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齐郁就摁响了他家的门铃。
开门的人正是西里尔,齐郁呼哧呼哧地轻喘,把那个信封举到他面前。
话一出口,眼泪也随之掉下来。
“他去哪儿了?你们合起来骗我的吧?什么要吃烤面包,骗我出去那么久,他好找机会远远离开是不是?!”
西里尔一僵,神色也有些凄然。
“抱歉,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你骗人!”齐郁红着眼圈怒视他,“他那么信任你,带着我千里迢迢奔赴你,又和你合伙瞒着我,一个人偷偷跑掉,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去哪儿?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蠢,很好骗?”
她抹掉脸上的眼泪,举着信封里的钱继续控诉,“还有,你替我问他,这些钱是什么意思?辛苦费吗?他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吗?我是被他带出来的,要回,也应该是他带我回去!”
齐郁知道自己这么说多少有些任性,但是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就程稷北现在都身体状况,他能去哪儿?万一病倒在路上没人管怎么办?
这个疯子!
西里尔轻叹了一声,摇头:“我很抱歉,我是骗了你。但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我们合伙瞒着你。你早上问我面包的事,我才猜到他要做什么,因为我从来没给他买过什么面包。”
齐郁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直到确定他真的没有说谎,但是心里反而更难过了。
如果连西里尔都不知道程稷北去了哪里,还有谁能知道?
西里尔叫她神色哀伤,忍不住劝道:“他是我在加州念书时最好的朋友,所以即使他不说,我也能猜到他心底的想法。”
顿了顿,他又叹了一声,“他不想让你亲眼目睹他的离开。他想在每个认识他的人心里,留下的都是他最好时的样子。齐郁,听他的话,回去吧,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这是他的……心愿。”
他说不出“遗愿”这个词,勉强换了个说法,说到最后,语气也忍不住哽咽。
齐郁自己伤心难过就罢了,眼睁睁看着这个一向乐观开朗的北欧小伙子,也跟着眼圈泛红,她心里更是堵地难受,低着头飞快地说了句“打扰了”,转身又跑了回来。
她没穿外衣,来回跑了一圈,站在西里尔家门口说了半天的话,全身早都冻僵了,哆哆嗦嗦地推开门,刚迈进去,忽然听到木质楼梯发出的吱嘎声,有人从楼梯上下来。
程稷北回来了?
她欣喜地抬起头,“程——”
声音戛然而止,怔怔地站在那儿,脸上刚露出的笑意,连同身体都僵住了。
古老的钟摆悠然摆动,继而发出铛、铛的金属报时声。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斜射进来,洒落在陈旧的胡桃木色木质楼梯上。
随着那道黑色的身影一点点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心脏快速地跳动。
他怎么在这儿?!
男人下了楼梯,又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慢条斯理地摘下了皮手套,随手扔在旁边的桌上,漫不经心的目光粗略地环视了一圈,最终,又定格在她的脸上。
“你们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么,”他嘲讽地一笑,“我的好弟弟呢?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来了,他怎么反倒躲起来了?”
好半晌,齐郁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深吸了一口气,躲避他的眼神,低声问道:“程稷南……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的?”他笑着,替她把后面的话补充完整,“我当然有我的方法。齐郁,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但凡我想,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她望着他森然的笑意,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脚下一绊,险些仰面摔倒过去。
旋即,腰上一紧,被他紧紧箍着腰推在身后的墙上。
“啧,看来我这个弟弟不会照顾人啊,你才从我身边离开多久,就瘦了一大圈?”
<divstyle="text-align:c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