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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听主持说,那天夜里定下计策,使得源氏萤首领义经服毒自杀的正是这位少年?”
真一猛地从脑海里的暗号图中回过神来,表情也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心中暗道一句,果然来了。
自意识到自己与圆海主持之间的对话被此三人听到之后,真一便一直等着有人主动问出这个问题。服部这家伙可是精明无比,他问出了除剑道外是否有人练习过弓箭这一问题,说明他对这三人有所怀疑,真一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你们都不知道藤原小施主有多…”龙圆在融洽的气氛中不自觉地便要吐露详情。
扭头观察到龙圆即将施展大嘴巴,真一连忙转移话题,强行扯回了历史人物弁庆:
“说起来,如果樱正造先生是弁庆的话,在安宅关会怎样做呢?”
话说完之后,真一与平次立刻死死地盯向了樱正造的面部,意图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些许端倪。
樱正造闻言一愣,稍稍皱起眉头,胖圆脸几乎扭成了一团,沉吟片刻,方才说道:
“我肯定采取和弁庆一样的方式,保护主公义经成功过关。”
“哦?”平次非常默契地接起了话茬:
“那如果西条大河先生是弁庆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西条大河闻言后身体一颤,用手指指向了自己,疑惑地自言自语:
“如果我是弁庆?”
随后他非常流利地笑着说道:“如果我是弁庆的话,我也会保护主公。”
“不过”,他话锋一转,略带自嘲地说道:“我可没有弁庆那般的急智,估计我会拼死冲杀起来,看看能不能用武力来强行让主公逃出生天吧。”
“哦?是吗?”真一投去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后玩味地说道:
“然而安宅关弁庆的故事只不过是歌舞伎剧目《劝进帐》与《安宅》的捏造与演绎罢了。实际上关于弁庆的史实记载资料很少,在《吾妻镜》一书中,记录了他在元治元年跟随源义经在京都一带游览,但描述他的句子却极少。只有‘弁庆法师以下相从’等寥寥数句。”
接下来,真一又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毫不留情地揭破了安宅关弁庆的老底:
“这个故事的起源应该是中国的史书《宋书》。南朝宋大臣王华年少时,父亲王廞起兵应王恭讨东晋相王司马道子之役,结果却反被原本为王恭帐下的北府兵一转攻势而扑灭。王华当时在军中与父亲相失,便随一位名叫释昙永的僧人到处逃窜。当时北府兵镇将刘牢之搜捕王华十分急迫。万般无奈之下,释昙永便让王华脱去士族衣冠,换上僧服。而且王华一旦行走稍迟,释昙永就厉声呵斥,甚至还用木杖捶打王华的背部多达几十下。这样才骗过了防守津要的兵士,逃出生天。”
然后,真一一字一顿地下了定论:
“王华与《宋书》作者沈约所生活的时代是5世纪初,较之《劝进帐》与《安宅》创作的江户时代早了何止千年?所谓安宅的弁庆,不过是从他国史书中吸取养料再结合本国著名历史人物的二次创作罢了。”
最后,真一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似是嘲讽似是玩笑的笑容,用颇具攻击性的语气说道:
“所以,连弁庆的故事整个都是假的,樱正造先生与西条大河先生的假设看来也未必就是真的。”
众人早已愣住,过了半晌,樱正造才一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勉强笑着说道:
“确实,在那种情况下,我恐怕会直接逃命,把义经什么的全都抛之脑后了,哈哈…”
两位艺伎也连忙打着圆场,这才把跌落谷底的气氛扭转过来。然而樱正造与西条大河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阴云,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