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四年的名字,京都的人大概都快忘了勋贵圈里,还有这么两个人。
陆家京中风头正盛,陆娇更是宠冠后宫,经久不衰。恰恰相反,卫府像是远离朝堂了一般,就连平时宴请卫府的女眷都很少会到场。
所有人都觉得,卫府该这样没落下去了,嫡子远赴边疆,庶子在朝堂上注定没什么功绩。可偏偏,镇国将军的头衔,竟然以这种方式又会到了卫家。
卫廷放弃世袭的位置,四年之后,竟然自己凭着一身的军功,重新拿了回来。
早朝。
所有人神色各异,卫邕这几年能告假是绝对不会出现的,现在难得看见他出现在朝堂,摆明了是来看儿子的。
赵禺诃在上头坐着,也是心绪万千。他是楚王的时候,卫廷对他没多少尊重,当年让他去边疆未必没有自己的私心,可谁能想到,当年出了名的浪荡子,平定边疆,开疆拓土,甚至做到了万国来朝。
赵禺诃苦笑一声,镇国将军?这等功绩怕是封个异姓王都不为过。
铠甲相接的声音从殿外响起,赵禺诃抬头,四年来第一次看到卫廷。
四年有多短?短到赵禺诃只能坐稳朝堂来不及大展身手。四年有多长?将卫廷从一把锋芒毕露不知收敛的刀,锻造成了国之重器。
不要说别人,就连卫邕都怔了怔。所有人都觉得卫廷该像他一样,可是当历尽千帆归来后的卫廷站在面前的时候,和卫邕确实完全不一样。
卫邕气势逼人,往那里一站,便是不怒自威。可卫廷不一样,嘴角含笑站在那里,好像还能看出当初那个明朗的少年的影子,却让人生生不敢靠近,就算是笑着也让人战栗。
其实卫廷也不愿这样的,哪有人打仗还要笑的。可陆桉不让,就算是战争陷入困境,陆桉也总要去军营看见他一脸严肃的坐在哪,就上来摆弄他的嘴角。
卫廷疼她,当着她的面总是挂着笑,时间久了,不管多么生死攸关的场合,或是嘲讽,或是无奈,卫廷总能笑得出来。
论功行赏,大肆夸奖之后,便是请几位和亲公主觐见了,卫廷站在武官的地方,好巧不巧旁边是岳丈,后面站的是父亲,莫名其妙的出了神,也不知道阿熙在府里怎么样,习不习惯。
从早晨开始,蒋氏就着急的不得了,旁边的丫鬟无数次的安慰“夫人啊,世子先回来述职,世子夫人和小少爷肯定要慢一点的,您可别着急。”
蒋氏坐回凳子“怎么不着急,我这媳妇啊,刚嫁进来就和昶易那个混球去受苦,我孙儿都三岁了,我连见都不曾见过。”说着叹了一口气。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丫鬟就跑过来禀告“夫人,马车到门口了呢!世子夫人她们到了。”
蒋氏兴奋的站起身,想要去接,丫鬟拦住了她“夫人,不差这一会,咱们等会。”蒋氏一想,去接媳妇确实不太合规矩,又焦急的坐回凳子。
不一会,嘈杂的声音靠近,偶尔还有孩童开心的笑声。
这才看见陆桉和旁边跟着的阿灼,陆桉脸上带着笑,恭恭敬敬的对着蒋氏行了个大礼“媳妇见过母亲,远行四年,未曾尽孝,还请母亲见谅。”
说完起身,低头看了一眼阿灼,阿灼露出白白的小牙,甜甜的喊了一句“祖母。”
蒋氏只觉得自己心都化了,卫衡的儿子也时常上她这里晃悠,可是蒋氏总觉得隔了一层,可看到阿灼的一瞬间,蒋氏都不知道怎么稀罕好了。
“阿熙说什么呢,你们在外面受苦,我当娘的也不太好受。”蒋氏握着陆桉的手拍了拍,然后连忙放开,抱起阿灼,亲昵的蹭了蹭脸“我的小阿灼,在外面有没有吃苦啊,回来跟祖母住几天,祖母给你好好养养。”
阿灼小手环着蒋氏“阿灼没受苦,娘亲可疼我了,就是读书和习武有点累,父亲对我可严了。”这倒是让蒋氏愣了一下,昶易那个不服管的脾气,还能对儿子严?真是风水轮流转。
王大姐上前行礼,蒋氏正开心着,说不出的和颜悦色“这是?”
王大姐爽朗一笑“我丈夫是卫兄弟的副将,我们刚到京城,也没个地方落脚,我厚着脸皮,跟我陆桉妹子回来了。”
原以为蒋氏多少会有些不习惯,可蒋氏见惯了那些矫揉做作的夫人,王大姐的性子就很好。
“倒是我没来得及准备,待会就去外院收拾一下,还请见谅,外男还是不能住到内院,京都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也要习惯,不知名讳?”
王大姐也惊讶于蒋氏这般好的性情“娘家姓赵,我叫赵簪。”
外面浑厚的声音响起来“我的乖孙呢,快让我看看我的乖孙。”
蒋氏和陆桉对视一眼,笑着说“看看你那个父亲,人还没到,先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