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游记

/>     从巍然屹立的大坝下的那一大片石头上，顺流而下。不到二十米，又有一大片浅滩，有三十米长，二十米宽，是石板，上面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水浅，人可以上去站下来歇一歇。这一大片浅滩一大片石板，上面铺满大大石头，高低不一，不注意有时盘着身子游泳会碰到到肚子上，会水的人都不愿在这一片浅滩上多呆，都愿往下游深水区而去。再往下游，二十米吧，是两个小岛。说是小岛，其实只有几块小石头累积而成，凸浮出水面几十公分吧。再往下游五十米，在浅滩中间西北方向，斜对着我们下水的岸边，有一个小岛。小岛中心，由许多凸出水面的长方形的灰色、褐色、蓝色石块累积而成，从中心乱堆放向四周。岛中心石头上放着一根巨大的白生生的树根，是水中漂浮物，被好事者拿来放在这里以作记号或者纪念。岛中心周边水流哗哗，翻出一串洁白的雪浪花。从此往下，基本就没歇足之地了。越往下，水越深。因而这个小岛就是这片河当中游泳者最后一块歇脚地了。所以，这一带可以是天然的游泳池了，有深水区，有不少浅水区，你们不会担忧力尽而溺水，抽筋而无处安歇。

    顺水缓流而下，仿佛一叶轻舟，一片落叶。一丛水草、一根木棒，在水中轻轻浮动。我常常横渡沙溪河，从岸边下水，斜着游过去，一直游到斜对岸的小河口那儿，有两千多米。顺流而下游，很省力气，轻松自在。在河中心，我得意得很，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边游边东张西望，看那屹立不动的大坝，看河两岸连绵起伏的青山，看那明净高远的蓝天，看天上悠悠的白云，看岸边公路上穿梭的车辆和匆匆的行人，看满满的一溪碧水。夜色愈重，看那远处苍茫的水面，看那远处台江大桥上的辉煌明亮的灯光倒映得前方水面影影幢幢，公路边的灯光在水中的倒影，能感受水的宁静，沙溪河在这一段的水很清澈，绿绿的仿佛一块碧玉，玲珑剔透。游一段，看一段，看一段，心中赞叹一声，舒服一阵子，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宽厚友善和谐相处的泳伴，一切多么美好啊。这一段的沙漠，很宽广，大约一公里左右吧。也很长，没有拐弯处，目光所及处，约有四五公里。河两岸的空地也最多。西边岸上离青山处有一大块农田；东边岸上则是公路和城区了。由于河两岸没有高大参天的建筑和古木，因而这一段沙溪河面异常空旷宽广。一溪悠悠的碧水，给我一个形象，一个优美恬静的江南少女的形象，我仿佛就躺在她温软酥颤的怀抱中，正摩挲着她如瀑如云的长发，秀美莹洁的肌肤，给一个梦一样颤酥酥的遐想。我忘记了生活的一切烦闷，只是平和，只是安宁，只是崇高的诗和音乐。

    游的时间长了，我深深喜欢这天然的游泳场了，这巨大的水库了。下午四五点钟，这儿就有人了。我一般六点左右才来。那时正当夕阳西下。烤了大地一天、运行了一天的太阳似乎疲累了，收敛了它灼人的光芒，隐没在巍巍青山后边去了。西边天上，一片红彤彤的云彩，悬浮在两座山峰的上面。群山在红云的映衬下，更显苍翠和宁静。靠公路边的不远处，可以看见层峦叠嶂，路边则可见十数米高的陡峭的石头山，笔直地耸立在路边，下边可见裸露的灰石头，上面则被树遮掩。河东岸是城区，而紧靠城区是两座逶迤的青山，仿佛两条长龙一样，紧紧靠在一起，仿佛两个亲姐妹一样，依偎在一起，后面的山比前边的山高出一道弧线，仿佛是哥哥和姐姐。而河西岸则在近处可见三座雄伟的主峰，两峰之间立倒八字形，非常开阔。靠北边的山峰倾斜的坡度很小，因而山势延缓跌岩。而在这三两座主峰的两侧，则是铁售似的无名群山长龙似的绵延不绝。山上树木像山表层的石头、土层一样，密不透风，叠叠层层地覆盖了群山表面，仿佛绿绒绒的天造地设的大地毯一样，把群山遮得严严实实，彻底罩死了，仿佛发大水，绿色海浪一样漫上了群山，仿佛天神把绿色颜料肆意地涂抹在群山之上。三明沙溪河两岸的群山真是堆绿叠翠，翠色逼人。山下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基本平坦的田地，都种的是蔬菜。我们游泳的这一方土地真是真是风水宝地了，高山、平原、峰峦，河流都荟萃在一处了。在三明这个中国的绿都之中，这个中国最绿的地区，绿色是再平常不过的颜色了。这儿的绿色给人都造成视觉疲劳了。触目可及，一抬头，一眨眼，一望远，走两步，遛一遛，都是绿色，扑面而来的是：绿野、绿树、绿草、绿水、绿菜、绿苗，这儿的绿仿佛黄土高原随处可见的黄色，煤矿四周的黑色、棉田、芦苇丛中的白色，桃园中的红色，油菜花地中的灿灿的金黄色。三明的绿化全国第一，森林覆盖率达百分之八十。这里真正是山青水秀。由于郁郁青山的滋润，三明唯一的主河沙溪河始终是绿油油的，翠生生的，漫河碧透，层溪尽染。沙溪水仿佛一大片碧绿的丝绸，光油细腻，莹洁柔美。美不胜收，纵身沙溪，仿佛滚在丝绸之中，丝绸裹身，无比舒适。

    令我佩服的是这些人对游泳的执着与坚持的毅力。那一天下午，我走了多半路，电闪电鸣，风雨大作，全身湿透，浑身冰凉，只好到路边避雨。三等两等，不见雨停，天色渐暗，只好转回。第二天，问他们，说都来了，用塑料把衣服包住，到没有雨时再穿上。他们说，他们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不管刮风下雨，雪冻霜至，天天来游。听到此，我真的肃然起敬，心中叹服。这些人都是沙溪河的常年游客。他们说，他们大都坚持冬泳，我向他们表示敬意。随着科秋季李来临，天气转凉，游的人逐渐减少。就是二十多人是最后的坚持者。和他们聊，得知这些常年游泳的人，身体都很好，没有什么大病，很少患感冒之类。其中一个是高血压，他说只要他一游，就可以不吃药了；不游就要吃药。游泳的确有许多好处，它对许多慢性病都有意想不到的疗效。我是从网上看到游泳的诸多炒处才下决心来找同道坚持游下去的，幸甚至哉！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同路人。每次游罢，浑身舒爽，身轻如燕，精力充沛，步履轻捷有力，心态也平和宁静了许多。现在我已离不开沙溪了，离不开游泳了。一日不游，便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舒服，精神倦怠，浑身无力，心思涣散，无法学习、工作。自从游泳以来，神经衰弱、头痛、腰痛、胃病、前列腺炎症都悄然离我而去。我重新焕发了旺盛的生命活力和勃勃生机。看来游泳将成我每日必修的课业。过去，每个周末，我都要去城关中山公园，城关大桥上去走走，可每次回来，烦闷依旧，疲倦依然，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始终存在。现在我一般没有什么事情不去城关了，但坝下的这一段沙溪河却是我每天必经之地，必沐之水。

    七点左右，夜幕降临。大部分游客都上岸了，还有少部分在游，一直到八点多，还有稀稀拉拉的人来游。这时，太阳落山，山里的暑气就逐渐消退，沙溪辽阔水面上和两岸绵延不绝的群山上茂密山林里透出来一阵阵阴凉，河滩上，水面上能感到丝丝凉气，微微凉风。北斗七星在天上出现，银河星星繁如云密如雾，满天星斗如明灯，也要在水中留个影儿。水面水底群星晃动，影影幢幢，有时月明星稀，溪流上跳动的月光，河岸边密林剪影随你凫游而同步轻移的月光，还有月光牵动的虫鸣和蛙鸣，无时不在你心头烙下柔和美妙的感觉。华灯初上，河岸、桥上的灯光亮如星斗。随着前进的溪流，月光、灯光在水面闪闪烁烁，飘忽不定。对岸的苍翠的群山和水面，哗哗啦啦地挤满了月光灯亮，沐浴在一片柔和的银辉之中。在夏季，这里的水面上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还有人泡在水里，在玩，在戏水，在纳凉。

    这些游泳者大都是中老年人，都在三十以上了。有从列东赶来的，有从城关来的，我是从郊区来的。有骑摩托的，有开小车的，有骑自行车的，也有附近步行来的。他们当中，有身资百万的个体老板，有生意兴隆的商人，有中学高级教师，有退休大学教师，有行政人员，有国企员工，一般打工者，有男有女（女的有五六人）。有的五六十岁的人，他们从小就在这一带沙溪河游泳，对这一带河道很熟悉。有的是游了十几年、二十几年，有的是过去游，最近几年忙碌不游了，现在又来游泳了。他们当中有一对夫妻，都是教师。丈夫常年游泳，坚持冬泳，而妻子只是夏秋季节游一下。妻子说，现在人们越来越重视锻炼了，她自己准备坚持下去，打算冬泳。一个五十岁的身体强健的工人说自己来就是玩，没有事情干，游泳最好玩，放松舒适。他说自己还是三明神风户外成员，常常爬山，三明的山都爬完了，国庆打算和明神风户外成员去云南旅游，一个人2000多元。是啊，现在来游泳的人比过去多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视锻炼了。游泳这种健身锻炼方式越来越被更多的人青睐了。

    在这一群游泳者当中，有一个年轻的老板，三十出头，精明干练，随和热情，宽厚友善。其他游客当面或背后叫他“小老板”他一般来得比较晚，没事来得早一些，他常常开着他的私家车来游，有时骑摩托来。游后，夜色正浓，他一个人就在沙滩上打开手机联系他的生意。他给了我一辆他用过的自行车。我去过他的店铺，有十几个员工，好长好大的店铺，有几十米长，两侧货架上堆满了各种硬纸盒塑料盒，里面盛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各种电子元件。我对他如此年龄却经营这样大的店铺，大为惊异，佩服不已。他说，他每天忙于生意，很紧张，很累，只能在傍晚抽出时间锻炼放松一下。他说，在水里面，他很放松，把一天的疲累和紧张都洗去了。在水里面泡一下，他就又可以精力充沛地忙奔忙了，就又可以在晚上搭理生意事务了。通过游泳和中流击水，通过在急流和漩涡里冲击，磨砺了他的意志和毅力，给了他搏击商海的无穷动力和精力。

    游泳确实健身休闲，舒心畅意。每到傍晚，在宽广的河面上，游泳者中流击水，不时有人引吭高歌，放声大喊，响彻河谷。这喊声中，透出快意至极，强健有力，元气充沛。这一声声大喊，吐故纳新，增大肺活量，把白日里久聚在胸的郁闷不平之气奋力排出体外，把满腹牢骚幽怨强力向大河的河面、向深长的河谷、向浩渺的天地发散。难怪，在傍晚的河面上，河边时常听到一声声响遏行云的大喊。在水面上，游泳者三五成群或两两结伴，向下游而去，再一起相约返回。纵使水深流急，大家互相照应也不会有什么闪失。每次游罢，七点左右，夜色已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大家陆续游上岸，在岸边又是一番神侃，天南地北，海阔天空，道听途说，家长里短，时事新闻，人事变迁，都一起说来，与大家分享，其乐融融，非常和睦。

    常年游泳的他们对三明、对沙溪、对生活更加热爱。一个小伙子对我说：“这儿山好、水好、人好。”那个山东朋友也对我说：“三明地方人好。”在我刚开始下水时，他们教我识水性，哪儿水深水浅，哪儿水急水缓，哪儿水清水浊，哪儿有急流漩涡，哪儿有杂草暗礁，哪儿有淤泥暗流。教我游不动时往河两边游，在一次我游到下游吃力地游不上来时，两个朋友倒游来陪我一起游。那个年轻老板慷慨地把自己的自行车送给我，欢迎我常来。另一个朋友则把我用摩托车带那个老板家（那时老板还没上岸，还在水中，他让那个朋友先把我带到他家。）

    我觉得我来到三明，也许是冥冥之中命运之神的拨弄，拨转我的人生航向，从此驶向光明大道。过去，我一直爱游泳，可我在缺水干旱的西北黄土高原上。我只能到离我最近的邻村水库中去游，那是死水，游的人多，水域太小，风味是不能比沙溪河于万一的。一过三伏天，基本上就没人游了。沙溪河是我游的第一条河，我顿感南方河流、沙溪无穷无尽的魅力。我看到不少资料，冬泳是勇敢者的游戏，妙不可言。可在异常寒冷的北方，我坚持几年的冷水浴最后也因身体不够足够强健而中断了，更不敢奢望冬泳了。而今，我终于找到了同类之人。我想，我是会坚持游下去，越游越年轻，越游越强壮。

    我由衷地祝愿三明人、福建人的母亲河——沙溪河越来越清澈，越来越碧绿，我衷心地希望在党中央提倡落实科学发展观的今天，沙溪河的污染越来越少，直到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