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璃歌站了很久。
也思索了很久。
父亲的嘱托,母亲的殷盼,安阳烈钧临终的期待,炎京无数子民那热切的呼唤,都让她感觉重任在肩。
她不是没有想过留在这里,不再归去。
傅沧泓一旦称帝,她之前所担忧的,便随风而散。
她相信,他会是个好皇帝,会是个大有作为的好皇帝。
虽然他冷心冷情,却识得什么是善恶忠奸大仁大义。
还有那份强于世间万万人的坚忍,身为男儿,只要有这么一份坚忍,便足以成就任何大业。
只是。
只是她低估了他的情深。
对什么事什么人,他都能忍。
唯独对上她,他什么都不想忍。
夜璃歌,我要你!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毫不犹豫地在心中喊出那句话,自此后铁马关河,千山万隘,他始终一路追来。
夜璃歌,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不为九五之尊前,他尚有所顾忌,而今,偏生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亲手帮他打破了最后一道障碍!
夜璃歌,我不知道,你做的是对,还是错,我只知道,那个男人,他的确爱你入骨,爱你胜命!
这样的男人,你招惹不起!
倘若招惹了,他不是你一生一世的幸福,便是你一生一世的梦魇!
迈进大堂时,夜璃歌看到了那个男人。
立于最辉煌的灯火之中,背对着她,身影孤单。
她慢慢走过去,却没有开口。
此时的他,已是一身龙袍——真不知道是早有准备,还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缓缓地,他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却带着几许疏离的陌生。
有一道天堑,在他们之间,缓缓地,缓缓地裂开——
那是权利。
是这世上最冰冷,最锋锐的一把寒剑。
下意识地,夜璃歌后退了一步。
那男子却忽然跃过高栏,几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扯住了她,将她攫入怀中。
“是你,”她听见他低吼,“璃歌,我是为了你,才做这个皇帝的!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你不能!”
“沧泓……”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叹了口气。
“沧泓,你是在害怕么?”
他不说话。
“你是在害怕那龙赫殿的阴森,也会将我们吞没么?”
他还是不说话。
“你是在想,如果放弃这一切,我们是不是可以纵马天下,笑看山河?”
“可是沧泓,谁让你顶着一个傅姓,谁让你的身体里,流淌着皇族的血液?”
“……皇族的血液,是荣耀,是机遇,也是魔咒,和死狱……”
“沧泓,你别无选择,你知道么?”
“那么你呢?”他发着抖,抬头看她,“你可以选择,是吗?你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吗?”
面对他的歇斯底里,夜璃歌双眸微冷,心,却微微扯得发痛。
她虽不是出生皇家,却也清楚权利的无情,很多事,在权利面前,都是——迫不得已。
她爱这个男人,不想看到他死,所以她运用自己的机智,助他一臂之力,难道,她错了么?
她的爱错了么?
她的选择,错了么?
“你不爱我了么?”橙色烛光映得他双眸赤红,却又游动着几丝诡异的暗黑,“你不爱我,我又何必继续走下去?”
“沧泓!”她挑高了眉,想用大义大理劝说于他,却发现有些苍白无力。
或许,是他还没有做好称帝的准备,或许,是他真的是不适合做一个君王,所以他隐忍十年,却只是忍而未发,如果不是她,贸贸然闯入皇宫,整件事不会变成这种模样。
世间很多男人,拼了命想做皇帝,却也有很多男人,想要的,不过是与心爱之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