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爱傅沧泓,不是不想嫁他为妻,只是,沧泓,你能不能多给我一点点时间?
对于她情愫的变化,董皇后尽收于眼底,却也并不着急催促,只慢声道:“你已回炎京之事,只有我与杜衡知道,这些日子,你便呆在倚凰殿吧,最好哪里都别去,免得走漏风声。”
“嗯?!”夜璃歌的眉头高高掀起——这什么意思?变相软禁?
“我也是为你好。”董皇后轻叹,“现在炎京城中局势复杂,南瑞和虞国皆在边境虎视眈眈,想来北宏帝君,对你只怕也不肯罢手,倘若不留在皇宫,你,还能去哪儿?回司空府吗?”
夜璃歌沉默了。
思索良久又道:“那么,刺杀金瑞慕王南宫阙,和虞国统帅杨之奇之事……?”
“司空大人已有安排。”
“什么?”夜璃歌心中一震——爹爹已有安排,为何竟然没有发消息通知自己?
董皇后并不想多言,摆摆手道:“你且在这儿小住几日,待外边风声稍过,再回司空府吧。”
虽然心中仍自疑惑,夜璃歌却不便再说什么,毕竟,这里是皇宫,毕竟,发令之人是她的长辈,毕竟,董皇后之言句句在理,而且自己也的确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理清理清理思绪。
比如,她和傅沧泓。
董皇后走了。
整个大殿安静下来,夜璃歌侧立于窗前,身影阑珊,淡淡余晖洒落在她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幽沉的眼。
耳边,那男子怆然的喊声,似乎还在响个不停——
夜璃歌,夜璃歌,你回来,你回来……
他声声呼唤,句句血泪斑斑。
轻轻地,夜璃歌阖上了双眼。
对不起。
沧泓,对不起。
这一次是真的对不起。
我没想到他们在骗我,我没想到——
对了!脑子里忽一闪念,她拿定主意,匆匆走到桌案边,拿过纸笔,写下一行飘逸的行楷,将其折成只纸鹤,然后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
倚凰殿后方。
是一座毫不起眼的,没有名字的偏殿。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殿门开启,一道人影悄然闪进。
沿着长长的石阶,人影一直下行,直到底部。
“嚓——”
火光亮起,照出一间写满奇怪符号的石屋。
“六道大师。”
握着手中的灯盏,董皇后走到那已经长满铁锈的栅栏前,抬眸看着里面那个,头发已经花白的男子。
随着一阵镣铐的响声,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遍布皱纹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在精光闪闪地烨动着,而另一只,已经平复得只剩下一道并不明显的缝。
他冷然地看着栅栏外的那个女人,不言不语。
“她,已经回来了。”皱了皱眉头,董皇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男子面无表情,甚至连眉尖都没动。
“十年前,她到底看到了什么?”董皇后的表情里,透着几许狰狞,有那么一刹那,她似乎变成一只噬人的雌虎,随时都会扑上前去,将里面的男人咬成碎片。
男子笑了。
十年。
他被囚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整整十年。
仅仅是因为,他和夜璃歌一样,知晓了一个不该知晓的秘密。
之所以夜璃歌可以在外面,他只能在这里,当然是因为夜璃歌的运气比较好——她失去了那段记忆。
而他的记忆,固存在脑海里,无论面前这个女人如何逼迫追问,始终不肯吐露天机。
是天机。
绝对的天机。
他不肯吐露这个秘密的另一个理由,则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个秘密是自己存活到现在的原因,倘若他将一切如实相告,他会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刹那,失去自己的生命。
作为璃国,甚至有可能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他深深懂得,如何保全自己。
他不能死。
他要活着出去。
活着见到夜璃歌,将自己未尽之心愿,都告诉她,让她去替自己实现。
还有,他要见那个女人。
那个他爱了一生,却始终被对方所无视的女人。
他要活着走到她面前,让她明白,自己当年的誓言,没有一分虚假。
他六道,生为男人,始终是顶天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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