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了你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

    今年不知是怎么了，也许是真的老了，浑身的零件抵抗不住岁月的磨损了。这不又感冒了，头上像压了一块石头，重重的，全身酸软的像灌了几斤醋。昨天到医院，医生一下给我开了十天的吊瓶。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太阳还露着灿烂的笑脸，一会的功夫，黑云重重的从我窗前匆匆而过，雨接着就淅沥哗啦下起来了。看势头这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如果今天不去打针，明天就要重新做皮试，我可不想再挨那一针痛。我一边嘟囔着，一边穿上雨衣雨鞋全副武装出门了。光下雨就好了，可风也不小，风不停的掀起我的雨披，把冰冷的雨点塞进我的怀里。刚过十字路口，碰见了一辆吱呀呀的红色三轮车。蹬三轮车的是个胖乎乎的老头儿，上身披了一块白色塑料布，雨点打在上面发出声声脆响，因为风大，雨点大部分是打在他的身上。他不得不把胖胖的身子紧贴三轮车前把，以便能使速度快些。三轮车里蜷缩着一个老太太，她用瘦弱的两手举着一柄弯把的大伞，风吹得伞直摇晃，雨也朝她扑来。三轮车大轴承和链条发出吱呀呀的刺耳的声响，因沾了雨水，声音有点发涩。老头用力的蹬着，慢慢超过了我，进了前面的医院。我到了急诊室的门口，把冷涩的雨披揪下来，拧了拧头发上的雨水，把那丁零当啷的吊瓶药水交给了一个护士，找了一个靠窗的坐位做了下来。我把窗帘往上拉了拉，以便能看到外面的水花。一扭头，看到了两位老人好像是我在路上碰到的那俩。我朝他们笑了笑：“叔叔好，阿姨好。”其实我应该叫大爷大娘的，我在这装嫩呢，我。这样倒显得自己年轻些。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两位老人，大概都有六十多岁。老头的衣服几乎全湿了，水正从他的裤管里往外流。头发稀疏，白发间点缀的是少许的黑色，因着了雨水，他的头皮更清晰可见，额头已秃，黑的油亮。额头的皱纹像一条条沟，里边还亮着水，眼角的皱纹像一尾鱼，嘴角下巴的皱纹横七竖八。老太太身体消瘦，头发也是黑的少白的多，且稀疏。眼黛松弛的下垂着，皱纹纵横交错，两腮塌陷，看来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有过酒窝，也可能是位美女。老太太好像身体虚弱，眼睛微闭。

    我问：“叔叔，阿姨她－是怎么了？”

    “老毛病了，心脏动脉硬化，有三年了。”

    “噢，这样。”

    “你们打几天了？”

    “第十五天了。”

    “是不是经常打呀？”我知道心脏病人要不断的治疗才能有效。

    “每年打八次针，一次打20天。”

    “啊！那你们不是几乎天天往这跑啊！”

    “是啊！不打不行的，心脏要营养，要维护，动脉要软化，要知道，心脏是我们身体最脆弱，最难医治的器官。”老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坚定的神情，没有烦躁不安，没有过多的痛苦。

    “那您的孩子呢？”

    “他们一个在孤岛，一个在林盘，都忙，我们可以，不用麻烦他们。”

    护士拿着吊瓶过来了：“他们是我们急诊室的常客，有时是叔叔搀着阿姨来得，有时是背着阿姨来得，有时是抱着阿姨来得，很多人都很羡慕他们。”

    “噢，我注视他们，点点头，是这样。”

    我沉默了少许，上嘴唇咬了咬下嘴唇，眼睛里有点酸，是为这妇人？是为这老头？是为这对老人？

    阿姨小声告诉我：“三年了，都是老伴用三轮车带着我来这里，打完针再带我回去，到家再给我做好饭吃，我们的衣服也是他洗的，他从来不对我发火的。”

    “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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