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双手一把抓起宁三的衣领,怒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
得不到回答,我拂开宁三的身子就要向外走,却被宁三扯住了手臂,一把将我扯回了怀中。我再度使出了手踢脚踹功,开始想尽办法要挣脱出去,怒声道:“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父皇···”
“冷静点,这事不是皇上下的旨,这次赈灾粮款确实被贪污不少,且证据确凿,现在朝中两派势力相当,不要去为难皇上。”
“你的意思是叫我眼睁睁看着六哥被囚禁,你难道不知道六哥的为人吗?他是那种会去贪污赈灾粮款的人?我不能,我做不到,我不能要如妃娘娘在天上都闭不上眼,你放开我,放开···”
我还在继续的拳打脚踢着,却渐渐使不上力,这时珠帘再次被掀开发出悦耳的碰撞声,九哥低沉的嗓音响起:“倾城,紫岚说的对,不要冲动,我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你先冷静下来听紫岚说一下事情的始末。”
安静下来的我死死的盯着宁三的脸,宁三叹了口气伸手将我的手拉过去要用手掌包起来,却被我一下子挣脱开:“不用如此,我什么事没经过?还有什么是我所畏惧不能面对的,你且说便是。”
宁三又看了我一眼才开始说道:“蒋尧你该知道的,三殿下登上太子之位后便升为了了户部尚书,本来赈灾拨款是户部的事,但此次毛遂力荐由六殿下主管所有事宜,蒋尧监管从旁协助。”
我想起似乎谁在我耳边提了一下,当时没有在意,却没想到这竟是别人布好的局,且还是被我扶上太子之位的三哥设下的套。想到这里我又要再度从凳子上蹿起来,却被九哥跟按了下去:“还是那句话,不要冲动,倘若三哥真和皇后联手的话形势对我们就更不利了。现在这种情况你就算找到三哥闹腾了也没有用,他现在是太子,除了父皇,现在朝中就属他的权力大,还是不要和他起正面冲突的好。”
“太子?哼,我能将他推上那个位置,同样也能将他拉下来。”我有些嘲讽的笑着,不知是笑三哥还是在笑我自己。
宁三再次将我的手拉起来,叹口气说道:“正是因为这,他才会这么急于对付你不是吗?在他眼中,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后宫之中,你才是对他最大的威胁。他不是个傻瓜,所以他不惜放出严洛也要先削弱你的势力。这和你扶植他对付皇后,用的是同一路的招数。”
宁三的话像狠狠的给了我闷头一棍般,瞬间将我打的灵台一片清明,我在利用他,便不能排除也会被利用的命运,想起尹玉泽在得知被我利用后的愤怒我现在也是感同身受,冷静下来之后我便开始想着到底要怎么好好的反扑回去。
“蒋尧手中握的什么证据?”提到蒋尧,蒋素那双粗糙的手便再度回到我脑海之中。
“证据很一般,只不过他上呈了一幅画才引起朝堂上多数大臣的震怒。”
画?什么画威力这么大?看到我和九哥有些不解的眼神,宁三才开口:“《千里饿殍图》。”
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菱窗,午后的秋风有着些微的凉意,再过一段时间这空气就该变的冷凝肃杀了,我声音很平静:“乐极生悲?否极泰来?严洛就是专程来和我讲这个的,他果非良善之辈,这下他算是否极泰来,我算是乐极生悲了吗?”
“倾城···”
我转身看着一脸担心的九哥,仰高下巴,用着极为傲慢的语气说道:“九哥你是想安慰我吗?说实话,现在还不需要,就算六哥被囚禁了,棋子去了大半,难道我就败势已定了吗?那我这些年岂不是白活了?”
九哥和宁三离开后,我又狠狠的摔了两只古董花瓶才觉得可以稍稍平复一下怒气,宫女内侍跪了一地,全都吓的战战兢兢的,我随意的在角落里蜷着身子坐着。掌灯时分已过,也没有谁敢起身去点灯,整个寝殿都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直到不知谁发出细细的抽泣呻吟声,我才想起他们都跪着呢。再仔细一感觉,就连我坐着这么长时间也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僵硬了。
“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去,柳烟,你去把永夜叫进来。”双腿都有些麻麻的,一动就像千万跟小针扎着似的。
很快,刚刚还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寝殿外厅一下子便明亮了起来,被用黑色布帛盖着的四颗硕大的夜明珠也被掀开了布帛,照的外厅一派光明。永夜走进来时,柳烟也已经被我打发出去了,我正试图从地上站起身来,而僵硬了太久的身子实在不怎么听使唤,还没有完全站起来的身子眼看着又要和地面来次亲密接触时,一双温暖结实的手臂扶住了我向地面摔去的身子。
我想我抬眼的瞬间确实从永夜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心,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至少在我看来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他的关心未来得及隐藏。重新站好之后,我推开永夜的手臂冷声问道:“那些孩子训练的怎么样了?”
我说的是在我离开雁城前那些同莫邪一起训练的人,足有好几千,就是不知活下来的能有几人。有些勉强的支撑着身子走到桌案边,我倒了杯茶等着永夜的答案。沉默了一会儿,永夜才微微弯着身子答道:“只有一个活了下来。”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永夜,几千人竟然只活着出来了一人,就算残酷却不至于如此吧?可转念一想,恶劣的环境条件下又有几人成存活呢?我幽幽叹了口气:“活下来的是谁?叫什么名字。”
“是公主亲自送去的莫邪莫公子。”
青花盖碗自手中滑落,却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而幸免了被摔碎的命运,我呆愣着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嗓子有些干涩的问道:“他不是习武才两年吗?怎么可能一朝一夕的就变成绝顶高手了?”
永夜思量着没有回答,我也没有指望他能回答,永夜一直跟在我身边保护着我,雁城那边的事虽是他在统管,却不可能时刻亲自监管着。握紧拳头,细长的手指甲刺的我手心生疼,我再次叹了口气说道:“依你看他能否担此大任?”
“尚可。”
“那就···那就要他来曲城吧,现在我需要他,但愿他能合格。”
我照常会去关雎宫送茶汤,却绝口未提六哥之事,我知道父皇定会按着我的意思做,不只是自信与父皇对我的疼爱,更是因为对龙舌香的信任,可是这件事不只是父皇发话便可以的,朝堂上质疑的声响太大,如果六哥就这么被放出来的话质疑的声浪会更大。倘若朝臣同仇敌忾的话,对六哥才是最不利的。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讲的大概就是我眼下的局面,六哥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紧接着便是风月楼被查封,风月楼所有的姑娘,包括余秋醉在内都被关入了大牢。风月楼平日吸引的最多的便是朝中官员,很多信息也都是从那里来的,如今我就像是网被刺破了的蜘蛛,似乎只能待宰。
第二百零一章待到秋来九月八(上)
秋风萧瑟,我独自站在葬心阁中的小亭子里像个傻瓜一样看着已经开始泛黄的梨叶,似乎全世界都开始发黄几乎全部掉落一般。对于前几天还挂满了梨子的梨树,我却提不起精神去追问那些酸涩的梨子去了哪里。
“喵···”墨雪在我脚下绕来绕去,撒娇的叫声软绵绵的,小小的呼噜声甚是惹人怜爱。是了,每到秋冬季节,墨雪总会缠着人抱它,猫读不懂人心,读不懂人的表情,它过的多单纯多快乐,高兴了撒撒娇,不高兴了抓抓耗子解解气,人却不如一只猫来的自在。
我蹲下身子将墨雪抱进怀中,靠着美人靠坐下轻抚着墨雪的脑袋,看着它小呼噜打的更响了,眼睛眯成了两条小小的逢,总算是觉得没有刚刚自己在这里站着时那么悲的要死要活的了。眼角瞥到杨云落匆匆向我走来,我抬头看向还是同样明艳动人却带着了丝丝愁容的杨云落。
“公子。”
我抬眼瞄了一下杨云落,再度将视线转向挂满了黄色梨叶的树枝:“什么事。”
“杂役房管事来报,碧珠姑娘悬梁自尽了,管事的让奴婢来问问公子,怎么办。”杨云落的声音也同样闷闷的,秋天还真是个让人感伤的季节。
我转回首来看了杨云落一眼,轻声呢喃:“死了?都死了?死了多干净呀,早死早解脱,来世再投生时,哪怕生做一花一草一木,都比生做一个人来的幸运。告诉管事的,碧珠是终生奴仆,没有什么亲人,叫他去账房支些银两,厚葬了她吧!”
看着杨云落的背影,我将脸贴向怀中的墨雪,两滴泪全部被墨雪雪白的毛皮吸收了,原来猫毛也有这么好的吸水效果。站起身,我看向天空轻声道:“碧珠,此生我对你不住,倘若能有来生,欠你的定会还你。不过,你可能要排的很靠后,因为我欠的不只是你,我欠了太多太多人。”
若有似无的龙涎香随着轻微的风飘来,然后便是身后将我拥进怀中的月尘,清瘦的身躯却让我觉得那么安全,偏低的体温却能暖进我的心底,垂首便看到白的几乎可以和天蚕丝的衣袍融为一色的双手。月尘清丽的嗓音响起:“公主似乎越来越害怕秋天了,是吗?”
“我怕的不只是秋天,是宿命。”我放下墨雪,转身趴在月尘胸前,看着那双黑的有如宇宙黑洞般的双眸。
“月尘会陪着公主,无论是不是宿命,月尘都会在,会一直在。”月尘那下巴轻轻磨着我的头顶,轻声道。
我抱紧了月尘的小蛮腰,闷闷道:“月尘,其实我一开始便知道我要走的是一条怎么样的路,或许布满荆棘,哪怕每走一步都会鲜血淋漓我都没想过后退。可是近来,似乎什么事都不顺,六哥被囚,我费尽心思安插的那些官员也大半被连根拔起,就连风月楼都查封了,我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不是沈府也会出事,我只是很不安,真的真的很不安,我怕···”
“公主怕什么?”
我沉吟了一下,才答道:“我想留你在身边,却又怕,万一我最终还是败了的话,会不会牵连到你。你这般好风姿,如此的风华绝代,我···怎么舍得?”
月尘还没有答话,便听到外面传来争吵声,而整个葬心阁中能和别人发生争吵也就杨云落,只听杨云落特有的大嗓门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往外蹦字:“你干什么你?将军府小姐就了不起怎么的?都说了我家公子正忙着呢,哪有功夫搭理你?”
“你起开,我可没时间搭理你,你再纠缠着就算你是沈琪的人我也不客气了。”宇文彩的声音要比杨云落低沉点,声量却一点也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