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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环刀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就在对面坐了下来。
吴立可先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提到这是因为吴镇守的出面才能这么快联络上马贼。并且这些马贼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他们早在七、八天前就听所有人要绑架洋人,但是这档子事绝不是盘踞在山海关附近的几路人所为。
“七八天之前就听说了?这怎么可能?”陈文年拧着眉头惊诧的说道。
“此事千真万确,俺们也是听附近那些难民说的,这是大买卖,俺们这几路人都是知道规矩的,洋人碰不得。再说这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俺们没敢急着来通知两位吴大人。”陈环刀说话底气十足,看不出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这案子一定另有隐情。”陈文年斩金截铁的说道。
“那你们可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所为?据说这些人都是有枪、有马的,显然不是一般人。此事现在闹沸沸扬扬,如果出了任何闪失,只怕终归是要找一批人来背这个黑锅。”袁肃面无表情的说道,言语之中带着很明显的暗示。
“俺们大当家的就是怕这件事闹出误会,所以立刻派小的进城来见几位大人。实不相瞒,消息是有的,但俺们是不敢碰这一块儿,所以没有太仔细的打探。”陈环刀似乎早就料到袁肃会这么说,他不慌不忙的补充说道。
“先说来听听。”袁肃说道。
“这次关外发生灾情的地方多是奉省和热河省交界之处,那个地方早年就活跃着很多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听说以前这些人干的都是打家劫舍、拦路抢x劫的活计,不过后来发达了,不少人也就渐渐转行从良,有的买地买宅,有的往来x经商。然而就是这次闹灾荒,迫于无奈,之前那些从良的行家们又重操旧业了。”陈环刀煞有其事的说道。
这些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理解,两省交界的地方往往是两省都懒得管,但凡发生什么重大问题必然是相互推卸责任。只怕这次闹灾荒的情况,之前也是因为两省互不理会,以至于才酿成今时今日的祸患。
“听你这么说,这次绑架案应该是那些人所为了?”陈文年颇有怀疑的问道。
“陈爷,适才俺已经说了,这些都只是道听途说的消息,可靠不可靠俺们没办法打包票。不过,俺们当家的说这件事未必是空穴来风,因为就在前阵子,俺们有几个兄弟还曾经在镇子上见过一些以前走江湖的老熟人。”陈环刀不亢不卑的说道。
“你们认识?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些已经退隐江湖的人吗?”吴立可连忙说道。
“是的,不过并没有见到本人,而是他的一些手下,这些人俺们也是认识的,早些年俺们大当家与他们还有过交情,这两年也有买卖上的往来。”陈环刀点着头说道。
“此人是何人?”袁肃冷声的问道。
“真名俺们不清楚,但江湖上都称其为余三爷,这几年做的是各式各样倒卖的买卖。这位余三爷手下有一批枪客,用的都是好枪,前几天在镇子上遇到的就是余三爷手下带头的几个枪客。不过毕竟许久没有交际,所以俺们这边的人没跟他们打招呼。”陈环刀说道。
“余三爷!吴大人,你可识得此人?”袁肃向吴立可问道。
吴立可凝神仔细寻思了一阵,随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袁大人,余姓可不是关外的大姓,下官着实是不认识此号人。”
袁肃没有多想什么,毕竟一路人有一路人的圈子,江湖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这方面的事情可不是什么情况都能摸个透。从陈环刀的这番话来判断,很显然眼下这个“余三爷”是很值得怀疑的,灾情发生在余三爷的老家,这么巧又在前几天遇到了余三爷手下的枪客,而且绑匪能跟难民这么快打成一片,显然是有乡里乡亲的关系。这些种种都能说明问题。
但话又说回来,这一切都只是陈环刀的片面之词,有可能绑匪就是陈环刀的这路人,为了混淆视听才编出这一堆谎话。再者既然闹灾荒的地区不止余三爷一个人物,说不定在镇子上碰到的那几个枪客只是巧合,干这个勾当的另有人在。
总而言之,陈环刀的话现在仅仅是给了一个模糊的方向。
一阵寻思之后,袁肃再次开口问道:“照你们这么说,你们也应该并不知道这些人藏身在哪里了,是吗?”
陈环刀干净利落的摇着头说道:“确实不知道。不过,若袁爷有需要,俺们倒是可以帮袁爷代为打听,毕竟这里是俺们的地盘,还是有几分耳目的。”
听到这里,吴立可近乎迫不及待的说道:“你们当真可以打听的到?”
陈环刀坐直身子,有板有眼的说道:“这次外来的人绑了洋人,这可是坏规矩的大事,俺们当家的,还有‘西祥子’、‘一点白’那两帮的人都觉得,要是这件事闹大了,俺们三路人只怕也会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眼下兄弟们混这口饭原本就没往年子那么容易,自然要跟城里的老爷们打好关系。”
吴立可阴了两天的脸色总算露出几分喜气,连忙颔首的应道:“所言极是,所言极是,你回去之后大可告诉你们当家的,只要能帮我们办好这件事,这份人情咱们就算是认了,今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好说。”
第97章,另有剖析
陈环刀欣然的向吴立可道谢道:“有县老爷这番话就足够了,俺们当家的过几天就会去跟西祥子、一点白那边的人谈话,希望俺们三家人马都派出人手来打探此事。”
吴立可脸色再次变化,慌忙的说道:“还要过几天?这可不行,那伙劫匪说的可是三天之后交赎金,今天可都已经是第二天了。”
陈环刀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后颇有深意的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若是要俺们立刻就开始去打探,只怕这档子事不太好办。县老爷、袁爷你们都是明白人,咱们与西祥子还有一些过节,一点白更是打死不相往来,办也不是不能办,就是要费事一些……”
说完之后,他还煞有其事“嘿嘿”的怪笑了两声。
在场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明白了陈环刀的意思,这些马贼无缝不钻,逮住了机会自然要好好赚上一笔。眼下闹灾荒,不仅老百姓们穷得叮当响,他们这些刀口上混生活的人也受到不小的影响,自然是有赚不嫌多。
吴立可心里很生气,之前还以为这些马贼是有意讨好官府,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次坐地起价。不过即便生气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份帮助也就多一份希望,更何况与其为十万元赎金发愁,还不如给一些好处收买这些马贼来办事。
“咱们也不必再转弯抹角,你直接说吧,你们要多少钱。”一念及此,他果决的问道。
“小的先谢过老爷了。只消一万块钱,后天之前必消息。”陈环刀斩金截铁的说道。
“一万块钱?你们还真是熊心豹子胆!”吴立可豁的站起身来,气冲冲的呵斥道。
“呵呵,老爷,俺们三个山头几百号人,有老有少、有妇有孺,俺们也是想混一口饭吃罢了。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便老爷舍不得这些钱,俺们当然也会帮忙打探,只不过……呵呵……只不过就没那么快罢了。只要老爷们等得起,只管交给俺们就是。”陈环刀有模有样的说着,说到最后还显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一万块,你们就不怕撑死……”吴立可还是顺不过这口气,要是县政府能拿出这一万块钱,之前早就派下去赈济灾民了。现在县府官库已经到了紧张关头,大部分钱可都在镇守使署衙那边,进了镇守使署衙的官库那就没有再出来的道理。
“陈壮士,”这时,袁肃不疾不徐的再次开口,“你刚才说大后天之前必有消息,你如何担保这个承诺?”
所有人立刻不再议论一万块酬劳的事情,转而开始关注袁肃的这句话。
很显然袁肃的这句话是一针见血,倘若这些响马贼真能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就能打探到绑架洋神父那伙人的下落,这一万块钱花的也不算太亏。
当然,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考虑,陈环刀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会不会是这些响马贼早就知道绑匪的情况,又或者根本就是他们内部人所为,现在仅仅是来装腔作势罢了。
陈环刀显然没有考虑的那么多,他郑重其事的说道:“袁爷尽管放心,俺们说到做到,若是俺们说大话的话,今后又还能怎么跟几位爷有交情?以俺们三个山头的几百号人,再加上俺们早先布下的眼线,打探这个消息还是有把握的。”
袁肃似是而非的笑了笑,他没有打算在继续追问,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好,按照道儿上的规矩,我现在就给你两千现洋的订金,若是三天之内你们能打探到消息,余下八千现洋如数支付。话分两说,若是你们打探不到消息,仅仅只是为图骗这几千现洋到手,那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陈环刀一丝不苟的说道:“请袁爷放心,俺们都是知道规矩的,拿钱办事,办事拿钱。俺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官府的老爷们。这件事俺们一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袁肃点了点头,欣然的说道:“很好,你能认识到这一点那就好办了。吴大人,先从县府支两千大洋给这位壮士,等这件事了结了,我会再从赈灾款里填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