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临将桌上遮遮掩掩的笺子移开,露出最底下——
那是一份套着笺子外壳的竹简,上面写着工整的簪花小楷。
他在上面重抄了《漱斋随记》,上回用纸张不易保存,他决定写在竹简上。
桌上摊着的只是其中几页罢了,分步写完,成几卷,最后再合成一本。
只是这种事他还没准备好被她发现,总觉得有几分赧然,于是学着她那点奇奇怪怪的小心思,为竹简卷轴做了个笺子的外皮。
赵忱临就着暖融融的烛火提笔落字,香炉离升起袅袅香烟,抬头就是散着发躺得横七竖八的嵇令颐,桌上的小食已经去了一半,他微微笑起来,有几分少年气的松弛惬意。
他想,这根笔确实顺滑好写,只是楮墨有限,不尽欲言,只记得今夜尘虑皆空,世间美好,不过那盏瓷碟乳酪梅子,有人爱极。
有人爱极。
第70章
本以为青麾说的那句“庆贺老赵王忌日”是一句玩笑话,谁知到了那日府上真的设了宴席,还邀请了蜀地一众权财富贵。
虽然如此,可明面上的说辞当然不会是这个,只说是蜀地方兴未艾,正是各方同心出力的时候,难得有机会互相认识一番,以后若是可能,理应互帮互助。
来宾当然乐的参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旧王倒台新王开辟,这可是巴结的好机会,于是秉承着隐形的规矩纷纷献礼。
只是这回选择送什么礼比较难。
坐在上位的几人各个都是难以揣摩心思的主,有赵王在,那送美人只能说是一点没有做过功课;有蔺相在,黄白之物岂非是玷污?
大家都很愁,送礼也是门学问啊!
赵忱临作为东家,却将上位留给了蔺清昼,另一边是现在风头正旺的孔旭。
传言孔旭将那群集合军治得服服帖帖,在军中说一不二,照这样的阵势下去,他要么成为蜀地的新王,要么被天子招安去王都。
只是他性格孤僻,外界的示好和拜见一概回绝,日日不是在校场练兵就是窝在军营里琢磨地图。
还是难得见他出现在这种场合里。
宴席上的众人总在有意无意地打量尊席上的三位,蔺清昼也几次借酒与孔旭攀谈了几次,换来对方不冷不热的几句回复,生硬得一看就是军营中泡大的作风。
酒过三巡,毗城知县率先送上了租税赋役的司农印鉴,还将自家铺子房产地契奉上,称自己是“蜀地复苏之时尽献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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