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都算当地的乡绅了,和赵举人交情又好,只怕他们家的地,都难免被人用极低的价钱给买去呢。就徐循记事的那几年,几任县太爷到任以后,都有家人出来买地的,三十两银子一亩的两天,县太爷家出到十五两一亩都算是很有良心的了。若是再上头的大官家里出来买,开到二两一亩的都有!强买强卖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原本安居乐业的百姓,瞬间就沦为必须卖儿鬻女才能活得下去的穷佃户……要是再惨一点,得罪了上官的家奴,全家人连夜消失的都有。
雨花台一带靠近南京,没这样的事。汤山那里是山坳坳,就出过这样的事情,一家人因卖田的事,得罪了不知哪个大户,合家人去邻村吃喜酒的时候就失踪了,报到县里,县里最后研究的结果是被山洪冲走。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徐循就在汤山,怕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背地里也和大人们一起偷偷地骂:挨千刀的狗官,到了阴曹地府有你受报应的时候!
现在,有人要顶住她的名头做这样的事了!徐循想想都是恨不能把银牙咬碎,她要有把剑,真是抽出去就上那两个该死的表叔、表舅家里去了。
“人口买卖,开青楼……”她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又问柳知恩,“想来也少不得逼良为娼的肮脏事了?这我却不懂,还得你说给我听呢。”
柳知恩已经说得够多了,他推得是一干二净,“奴婢自小净身,总在宫中长大,对此事也是所知不详……”
徐循也没办法,只好干坐着生闷气,柳知恩看她冷静下来了,遂又道,“以奴婢愚见,娘娘不妨将近亲都迁移到北京居住,南京一带的事儿,便和娘娘没多大关系了。您终究是国朝妃嫔,多有小人仗着您的名儿牟利的,就是皇爷知道了,都不会赖到您头上——”
“不行!”徐循的火气又上来了,“我好好的人,如何能被这些连面也没见过的无赖给带累了!——你去乾清宫探探消息,让王瑾给递个话,就说我想大哥了,这件事,我自己去和大哥说!”
柳知恩欲言又止,看来并不是很赞同徐循的主意,可徐循这回是铁了心了,她瞪了柳知恩一眼,“还不快去!”
柳知恩也没有办法啊,只好恭声应了下来,去乾清宫托人传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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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的近侍,和徐循没渊源的都很少,起码也是个熟识,徐循在内侍里名声又好,谁不乐意传话?王瑾没当值,这话还是金英给递的,“柳知恩那小子,在外头探头探脑的,奴婢刚才进来,把他拿下审问了一番……”
徐循从前一次也没有做过这种托人请见的事,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帝才会把柳知恩放在她身边。他觉得徐循性子太笨了,若是没个能和他身边近人随意接触的内侍护身,就是受了委屈怕也不知道在他跟前说道。
听说是徐循想要请见,皇帝一看,最后一批奏折也批了一半,再往后就是年假了,因便道,“派个人去把她接来吧,这个小妮子倒是会挑时机,也不知是为什么过来。”
昨儿娘家人刚入觐,今天就请见,多数情况下那都是为了娘家的事儿,不过也未必就做得这么着急了,别说皇帝,连金英都有一丝好奇,他去了半日,就把一个哭哭啼啼的庄妃给领进了乾清宫里。
“大哥。”徐循的眼泪还真不是挤出来的,这事儿她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一家都被人欺负了,现在还落得个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地步。见到皇帝,她哇地一声就哭得更厉害了,倒把皇帝哭了个措手不及。
这要是别人,哪怕是何惠妃了,特地跑来哭给他看,皇帝心里也难免觉得晦气——大年下的掉什么眼泪?安的也不知是什么心。可徐循这一哭,皇帝就觉得心疼啊。这老实孩子,万不会故意做作,定是委屈得不成了,才来寻她出头的。
这宫里怕也不会有谁给她气受了,难道是宫外,有人欺负了她娘家不成?
一边本能地在心思寻思着原因,一边忙把徐循抱进怀里,和哄孩子似的哄了起来,一边皇帝就看了陪着进来的柳知恩一眼。
柳知恩的笑容有点无奈,他也明白徐循现在气头上,事情说不清,便跪下来尽量客观地把徐循娘家人干的那点事说明白了,还特地强调了一下,“娘娘都没怎么见过这两门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