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请安后第二、第三天,她才渐渐地摸到了太后的思路——其实也都是何惠妃给她带来的消息,现在徐循自己都是很少关注这些八卦了。
“当天就把所有的账本啊、钥匙啊,全都给坤宁宫送去了。”徐循转告八卦欲望还很旺盛的嬷嬷们,“那时候赵昭容正好在坤宁宫里准备给皇后请安,隔着窗户看出去,就看到一叠叠的账本……太后的使者放了就走,一句多的话都没说。”
宫里有过系统管宫经验的,现在来说就只有太后和静慈仙师了。其余比如徐循和孙皇后,管过一宫,但没管过全局。徐循把自己代入孙皇后想想都有点头痛,别的不说,光是内藏库那边可能就有很多规矩要摸索,六局一司自成一派,该如何和她们打交道徐循也只能说是半懂半不懂。就不知道孙皇后跟在太后身边那几年有没有学过这方面的内容了,如有还好些,如没有也少不得头疼。毕竟真正管过庶务的那些宫女、女史,现在都在清宁宫里服侍,徐循估计皇后就是去要人,太后都不会给。
光是这后宫几处日常运转,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就得让孙皇后大费一通脑子了,更何况眼下还有个选秀大事,必须办好、办出彩……太后虽然嘴上说不管,但孙皇后管不好的话她会如何表现,徐循用脚趾都想得出来。孙皇后自己当然也是不可能忽略此点,这个皇后,刚开始她就当得挺有压力的。
赵嬷嬷也是啧啧连声,她们是宫中老人,更懂得宫里的事。“前头两回选秀,第一回是娘娘进宫的,主办、经办的那些个,经过文皇帝鱼吕之事,死的死,守陵的守陵,已经没剩几个了。第二回是昭皇帝年间,主办的全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亲信,我记得负责采选的太监是刘牧……办完这差事就告老出去了吧。女官里一直都是宁大姑主办此事,但宁大姑去年也老了……皇后娘娘就是要找人来问怕一时间都难找到,第一桩差事就难办啊。”
虽然都是当女官的,但也有业务专精,赵嬷嬷等人各司其职,虽然本职工作都做得很出色,但你让孙嬷嬷讲女德,或者让钱嬷嬷教授闺房技巧试试看?隔行如隔山,孙皇后身边的亲信女官,未必有懂这个的。赵嬷嬷颇有些幸灾乐祸,徐循却摇头道,“未必,我记得太后身边原来第一得用的孟姑姑,现在就托庇于孙家,她伺候太后许久,应该也有些经验的,起码能给皇后说道说道。”
赵嬷嬷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仿佛一场好戏没能唱起来就被拆了台,“娘娘圣明,奴婢刚才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徐循看了直发笑,“你本来就不知道啊……这是……”
她禁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才道,“这是柳知恩对我说的。”
赵嬷嬷不说话了,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过了一会,徐循才续道,“不过,这件事也许老娘娘并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只怕她是真要大恨坤宁宫了……无论如何,宫里人走了、死了,典籍是不会死的,真想知道,翻阅一下也就是了。如果老娘娘意在为难皇后,此事必然还有后文的。只是我们一时是琢磨不出来而已。”
其实真要琢磨,如何不能分析出点端倪?不过这事和徐循又没关系,拿来八卦配茶还好,真要大花心思她觉得也是不必。是否真有后手,还是太后心灰意冷真个倦勤,往下看也就是了。
赵嬷嬷对太后也算是挺服气的,闻言点头称是,又笑道,“只怕孙娘娘会把选秀的事拖一拖了——不是说罗嫔要跟着这一批一起上册吗?多拖一日,还能多压着罗嫔一日嘛。”
徐循闻言也笑,“她是把罗嫔看得够紧的了,要能把人别在裤腰带上,我看她都会别。”
身为太子生母,罗嫔在宫里也不是没人想要巴结,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什么人能成功同她接触——不是说她自己孤僻,而是从前的孙贵妃,如今的孙皇后的确看得太紧了点。平时罗嫔有出来见人的时候,她都必定是在一边的。久而久之,众人深知其意,除了赵昭容以外,也没什么人敢同罗嫔搭话。
时日将晚,两人加个进来换班的孙嬷嬷,正围坐在一起吃茶说闲话,猜测皇后会如何操办选秀一事,正是欢声笑语之事,宫外却来了使者。——孙皇后请徐皇庄妃去坤宁宫议事。来人还道,“连何惠妃一并受邀,皇后娘娘请两位娘娘在坤宁宫用晚膳。”
这算是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徐循扬了扬眉毛,却未多做疑问,只淡淡吩咐花儿,“帮我更衣吧。”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虽然没分卷,不过也可以说是一次大事件落下帷幕,开始了宫廷生活的新篇章。
小孙这个皇后做得是有点没意思哈,开头就难~
第174章评委
皇庄妃和惠妃的人马,在坤宁宫前碰了个正着,干脆就一道并排走了,天气热,轿子没安顶棚,何惠妃干脆就扬声和徐皇庄妃聊天,“吃过饭没有,”
现在距离用晚膳还有点时间呢,何惠妃选这话搭讪有点明知故问,徐循笑道,“没吃饭,倒是刚用了点心。你不会是这么早就饿了吧,”
“饿倒是不饿,可刚才来人请的时候,我就赶紧的先吃了点东西垫巴肚子。”何惠妃说。
眼看坤宁宫到了近前,扛轿的宦官们降下了轿子,徐循和何仙仙一道携手往宫里走去,徐循说,“这什么意思啊?怕会开得太晚,吃不上晚饭?”
“你和我装傻呢?”何仙仙捅了徐循一下,见徐循真有些不解,才道,“断头饭你吃得香啊?”
“这就断头饭了?”徐循还真是有点不明白,“想太多了吧,我看这多半是为了选秀的事儿请我们来的。”
“后来听说邀了你,那就不是断头饭了。”何仙仙没头没脑的,又不服输似的哼了一声,“我想着她也不至于这么没城府,就有后招,肯定也是阴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