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白英宁落在他的手里,他是断然不能放过她的。
吾期心里一凉,忽然朝神荼跪了下来,诚恳说道:“若冥王大人肯放了英宁,我会带她去灵山。从此远离冥界,再不踏入。”
神荼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几声:“吾期,你怎的变得这样天真。白英宁现在恨你入骨,怎会乖乖地跟你走?她若出了地牢,不来取你的性命就不错了,你难道还妄想她会再嫁给你,与你举案齐眉吗?她偷偷修炼魔族禁术,已经是入了魔了。她也不再是从前天真烂漫的英宁仙子了,天帝肯饶她一命,大约也是看在她战死父亲的面上。否则她此刻已经死了千百回了。你还为她说情,恐怕是要放虎归山了。你不怕,我却是怕的。”
吾期无言相对,没错,英宁恨他。他想要带她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哪怕有万分之一,他也要试一试。他不想她死,也不想她遭受任何苦楚。“我会去了她的魔性,废了她的灵力。到时她只是凡人一个,就算有心要寻仇,也会无力。冥王,我从未求过你,你就看在我跟在你身边数千年,一心为你效劳的份上,答应我这一次。”
神荼身上染上怒气,他讨厌钟吾期的儿女情长。他从前冷血冷面,从不会这样优柔寡断。自遇见了白英宁,吾期便变得叫他不认得了。神荼怒视着他:“若我不答应呢?”
吾期深吸了一口气,倘若他不答应,他该如何?去地牢劫她出来?还是等候冥王的发落?他愣了片刻,轻声问:“若你不肯放她,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神荼没有半分犹豫,脱口便说:“先丢进忘川,让她尝尽剥皮蚀骨之痛,然后再罚去十八层地狱,受尽所有刑罚。只要她能熬得过去,这事就算是了了。”
吾期忽然笑出声,眼睛里却是无尽的痛苦。“她怎会熬得过去?这与让她死了有何区别?”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他还不如与英宁一起叛了,生也好,死也罢,至少他们会相守相伴,英宁也不会这般恨他。英宁的生路,分明是他自己给断了的。
“天帝既然交由我处置,她的命便只有我来决定。我也并未让她死,无非是受些磨难罢了。”神荼淡然道。
“受些磨难罢了?只是噬人的忘川,她都不一定撑得过。更不用提十八层地狱的刑罚,这些年来,有几人能熬得过去。”吾期沉静道,过了片刻,他似乎下了决心。“既然冥王主意已定,那吾期恳请冥王也如此惩罚我吧。我与英宁大婚虽未礼成,但她已是我的妻子。既然妻有罪,夫也有过。还望冥王大人能够成全我夫妻二人,让我们一起接受惩罚。”
神荼心中一惊,他并未想过吾期会有这样的决定。他怎能因为一个白英宁,便毁掉自己的得力干将呢?这样未免也太不值得了。神荼面色不郁,停顿片刻方道:“你当真这样爱她?为她连自己的命也可不要?为她你不惜忤逆我?”
吾期不言一语,只坚定地点点头。若英宁死了,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不如随她一起,他心中也好受些。
神荼望着吾期,心中到底有几分不忍。他缓了语气道:“也不是没有回环的余地。”
吾期抬起头,像是看到了希望。他急切问:“你可是愿意放她了?”
神荼道:“我只是不想你因为她,毁了自己。吾期,我们二人在冥界经营这些年,你是一点都未放进眼里吗?”
吾期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冥界与英宁无法相提并论。他只问:“你到底如何才会放了英宁?”
神荼望着吾期,眼神晦暗不明,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浑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钟吾期不仅未曾将冥界放在眼里,恐怕他也未曾入了吾期的眼。他真是恨透了英宁,将本只属于他的钟吾期,变成了白英宁的钟吾期。
神荼纵使再恨,却也不能要了她的命。他只能咬牙道:“如今天界已经同她划清了界限,冥界她自然也是不能待了。现下只好废了她的灵力,给她一碗孟婆汤,让她入凡间投胎,就做个逍遥的凡人好了。”
“甚好,这法子甚好。”吾期连声说道,只要英宁不死,做个凡人也好,至少她能好好活着,至少他以后还能再见她。
神荼看着满脸喜色的他,又冷声道:“我饶她一命,对你也有个条件。”
“冥王但说无妨,只要英宁能活着,别说一个条件,千百个条件我也是答应的。”吾期快速道。
神荼轻笑,神色却还是那般冷清,“我要你永远跟在我身边,今生来世,都只服务我一人。这些你可能做到?”
吾期并未犹豫,俯身道:“从今以后,我钟吾期唯冥王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