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宁在王府里静静地等着,直到天擦黑时,吾期才从宫中匆匆回来。她坐在吾期的书房里,听到钟管家在门外低声与他说话。听得不甚真切,但能从偶尔的几个词句里听出,他的情绪低迷,大概是被太后训斥了,也或许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无望,另他精神不济。总之他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英宁从踏出宫门那一步,就已经知道了后面的结局。
已然入了秋,英宁穿得单薄,觉得身上有些凉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时吾期推门进房,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走到一角的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的披风来。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边,细心地将披风给她穿上。他手上的动作很慢,但英宁察觉出他的紧张,他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就算是上阵杀敌,他应该都没有这样的慌张过。那样简单的两根带子,他系了很久,才勉强地系在一起。
他做完这些,抚了抚她的脸,眼睛里是无尽的温柔,他轻声道:“听钟管家说,你一直在等我?”
英宁抬头看着他,微微点点头。吾期艰涩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我不想听,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想听。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任何残忍的字眼,我知道这会显得我很懦弱,可是我真的怕。”
他转身欲走,英宁从身后环住他,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努力让自己保持淡定地道:“吾期,我们都努力过了,可是没有办法,我们注定无缘了。我必须得走,我不想你因为我和你母亲闹翻。她生养了你,生养之恩大于天,为我不值得。”
吾期挺直着脊背,浑身紧绷,他抬手罩住英宁的手,她的手指微凉,想必坐在这里很久了。他转过身,将英宁抱进怀里,用尽所有的力气,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就谁都抢不走她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暗哑:“英宁,我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我征战沙场,多少次差点回不来,我都没有想现在这样的绝望过。”
英宁的心脏一阵阵的收缩,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似的,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落在他的胸膛,浸湿了他的衣裳。
“英宁,我不要这无趣的王爷之位了,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找一个世外桃源,隐姓埋名,做一对逍遥夫妻可好?”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声音温和,像是诱哄一般,这似乎是他一直都有的念头,并不是突发奇想来的。
英宁有一瞬间的心动,他为了她,连荣华富贵,名利地位都不肯要了。她多想点头答一声好,可是她不能那样自私。他是天潢贵胄,她不能自私地将他留在身边,去过所谓闲云野鹤的日子。他是战神,他应该留在这里建功立业,这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
英宁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心跳声。她从前也喜欢依偎在他怀里,数他的心跳声,这令她安心。她心中生出酸涩来,以后她大概再也听不到了。她在他胸膛蹭了蹭,也不管鼻涕眼泪是否蹭了他一身。她艰难地开口道:“吾期,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听到吾期咯咯地咬牙的声音,他的手臂收的更紧,她有一瞬间觉得他是不是想将她勒死。
吾期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眼神凛冽,明明才刚入了秋,他的眼睛里却像下起了一场大雪。
英宁抬起头,看到他这样的神色,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他。说出口的话是收不回的,况且这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也是唯一的结果。
吾期痛苦地望着她,眉头紧蹙,他问:“英宁,你当真要与我划清界限吗?你舍得我吗?我们能断的干净吗?”
英宁摇摇头,眼泪珍珠似的直往下掉。吾期叹息着替她抹去,英宁哽咽地说道:“吾期,原是我不对,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你本来可以安稳过日子的,是我打破了你本该有的宁静。若不是我的执念,你也不会这样痛苦。”
吾期低头吻了吻她哭红的眼睛,低声道:“不,不是这样的英宁。我很庆幸你出现在我面前,是你让我体会到了深爱一个女子是什么感觉。我活了这二十多年,孑然一身,从未有过对谁这样的牵肠挂肚。英宁,我无法说服自己放手,你若走了,我恐怕以后便没有了灵魂,只是一个行尸走肉了。”
英宁哭出声音来,她道:“你不懂吾期,我们之间没有这么简单。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知道,我曾经……”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来,一直藏在她心底深处,已经快要被她忘记了的事,她咬牙道:“我曾经诅咒过你,我诅咒你不老不死,孤独终生,永不得所爱。我现在才恍然明白过来,我就是你的所爱,我诅咒你,其实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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