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们”,包括纪征。
纪征虽依然不放心,但他知道自己执意留在这里对田七未必有好处,于是也只好先出去了。出去之后心内记挂着田七,不愿离去,想要知道个结果,一旦皇上要处置田七,他也好及时救人。
想想田七为了他而勇往直前,纪征既觉担心,又是感动,心内还涌动着一股别样的甜蜜。
然而一想到皇上,纪征又觉不可思议,皇兄怎么就突然如此震怒了?
殿内,震怒的皇上依然在震怒着。他满腔怒火几近崩发,现在只需要一个缺口。
田七趁着方才喘息的机会,把整件事情捋了一遍。主动去王府的原因绝不能是被王府吸引,问题必须出在皇宫,出在自身。又不能说皇宫的不是,不然就是打皇上的脸。那么自己想离开皇宫的原因就只能是——
田七灵光一闪,抱住纪衡的小腿哭道,“皇上,奴才喜欢您,暗恋您,奴才天天为您神魂颠倒,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吃不好睡不香!”
纪衡雷劈一样呆立当场。
田七没有发现阴云之上已经在打闪,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说辞中,“奴才知道您是皇上,可是奴才……身不由己啊!万一哪一天我忍不住冒犯了您,到时候奴才自然死不足惜,可您是皇上,怎么可以被奴才亵渎呢!奴才每每想到此就怕得不行,便只好出此下策,心内想着,我那么喜欢您,就算离了乾清宫,也未必管用,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皇宫了,这才央求了宁王爷向您要人。宁王爷也不愿意皇上被太监非礼,就答应了。”
好吧,这种解释虽然略显牵强,但出发点是好的,田七觉得自己的死罪应该可以免了。而且,她之所以敢大着胆子承认自己暗恋皇上,是因为她发现皇上对于被太监轻薄的容忍度还是比较高的,证据之一就是错吻事件。
现在,就看皇上的裁决了。
然而皇上迟迟没有说话。
纪衡虽然面上还保持着镇定,内心却已经翻腾起来。他知道这小变态肖想他,但是突然之间遭受如此直白又大胆的剖白,他的心依然无法抑制地狂跳不止。
他是一个含蓄的人,就算是后宫嫔妃,对他表达爱意时也都是指花借柳,从未见过如此狂放的路数。
然而越是直白,越是浓烈,也就越让人脸红心跳不止。纪衡的满腔怒火早就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满腹柔结。有些反应是无法控制的,他想平复下心跳以及脸上的热度,到头来却是徒劳。看到田七抬头看他,纪衡莫名地就有点心虚,于是故意微微抬高头,只留给他一个下巴。
田七从这漂亮的下巴上看不出皇上的喜怒,只好壮着胆子问道,“皇上,您能原谅奴才吗?”
纪衡却答非所问,“哭什么哭,难看死了。”说着,抽回腿转身离去。
田七还想说话,冷不防半空中飘下来一个东西落在脸上,她扯下来一看,是一方白色的帕子。
田七用这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看着那道渐渐远离的挺拔背影,长长地舒了口气。
小命总算保住了。
第30章春梦有痕
纪衡看到了一具身体。
女人的身子,柔白细腻,握在手中,像是捞着一条暖暖的蛇。她背对着他,一丝/不挂,腰被他掐着,不安地扭动。
纪衡压在她身上,粗喘着挺腰,换来她阵阵压抑的低吟。
女人突然回首,朝纪衡婉转一笑,媚态横生。
纪衡却陡然心中一惊。因为那张脸不是别人,竟是田七。纪衡只觉脑内一阵轰鸣仿佛天雷匝地,登时浑身不得动弹,接着大脑一片空白,失了意识。
过了一会儿,纪衡悠悠醒转,入眼是黄色床帐内透过的幽暗的烛光,他正和衣侧躺,双手拥着夏被,两腿紧紧并拢,挤压着身下被褥。
他动了一□体,腿间的东西隔着亵裤与被褥产生了细微的摩擦,伸手向下一摸,果然湿了一片。
室内漂浮着淡淡的龙涎香气,纪衡翻了个身平躺下来,薄被抖动,被子底下掩盖的气味飘出来,床帐内一时充斥着淡淡的麝香气味,让人闻着脸热。
纪衡低声叹了口气。
身为皇帝,做春梦也就罢了,竟然还梦到了一个太监。
纪衡觉得有些难堪。他闭上眼睛,眼前却又浮现出那具诱人的身体,身体之上,照样是那样一张让人难堪的脸。
他只得睁开眼睛,双手轻轻按压太阳穴。
一定是白天被田七表白了那些胡话,夜里便一不小心梦到他。纪衡想着,给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人的梦本来就光怪陆离,用不着在意。
然而虽然如是想着,他心里依然有些别扭。
早上起床,乾清宫上早值的奴才们要来给皇上请安。田七厚着脸皮夹在当中,偷眼打量皇上的气色。
好像不太好?
正打量着,没想到皇上也突然看向她,那目光,小飞刀一样,似乎要把她割开来看一看。
田七慌忙埋下头,心想皇上今儿不高兴,得小心行事。她昨儿虽然蒙混过去了,但皇上心中未必不起疑,她得找机会表表忠心。
一早上相安无事。纪衡下了早朝给太后请完安,照例去了养心殿干活。
但是看到田七立在一旁,他便有些心绪烦乱,总不自觉地想到昨晚那个荒唐的梦,想着想着,对田七更没好脸色了,禁不住瞪了他一眼。
田七:“……”
她真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了。在心里头仔细做了一番自我检讨,田七想起一事,她从袖中摸出一块折叠整齐的帕子,双手递到纪衡面前,“皇上,这是您的帕子。感谢皇上体贴恩典,借与奴才这方帕子。御用之物,奴才不敢私藏,已经洗干净了。幸而是夏天,东西干得快。”她依然记得上次皇上因为一条帕子对她没好气,这次又瞪他,大概还是因为帕子。
不想皇上却把笔一撂,危险地看着她,“朕是那等小气之人吗,一块帕子也不舍得赏人?”
田七觉得现在这个皇上跟之前那个皇上大概不是一个皇上,她只好把帕子收起来,陪笑道,“是奴才会错了圣意,奴才愚笨,奴才谢皇上赏。”
看到她又作如此卑微之态,纪衡皱了皱眉,朱笔也没重新拾起来,而是站起身,打算出去走走。
盛安怀此刻不在,田七自然顶了他的位置,跟在纪衡身边伺候。一行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路过重华门,看到门内有两三个妃子在领着宫女们踢蹴鞠。
许多人都知道皇上当太子的时候喜欢蹴鞠,不过现在圣上威严得很,自然不会再亲自玩儿这些。但爱好未必就从此没了,有人就想在这上头做文章。田七就这么干过,效果很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