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有多少人气得眼中冒火?无论上游下游只要有一处决堤那弹劾的奏章就会像雪片似的飞进大内河南的布政使、按察使还有下游的府道官员们全会一窝蜂地出来说话。所以咱们就是拼了命也得保住大堤让这个桃花汛平安过去!可要想平安度汛没有一百五十万银子是办不下来的。”
刑名师爷毕镇远出来说话了“哎二位这话说得太吓人了哪能用得了一百五十万呢?年大将军的仗已经打完所谓的一百万‘军用’银子不过是难为田大人的一个藉口罢了。就是大军回京时我看也用不了那么多银子。三千军马化上个三五万两不就足够了?买漕粮更是胡扯!试问是压根不让黄水泛滥好还是买粮来救灾好?所以依我看不能给他们开这个口子得驳回去驳得他们无话可说!咱们田大人刚接下巡抚的这副挑子难道河道失修能要田大人负责吗?”
姚捷却又是另一种看法“你们说得轻巧藩司的就是那么好驳的?你应该知道你驳的不是别人是廉亲王和怡亲王!别说是他们二位了就是上书房那群相爷你敢得罪吗?”
镜听他们说得都有道理也都说得无可非议他拿不定主意了思量了好大一会儿才又问姚捷“你的意思是不能驳可我们手里又确实没钱这要怎么办才好呢?”
姚捷“哗”地把手中折扇打开一边轻轻地摇着一边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来“借!”
镜精神一振“向谁借?”
“桌司衙门!”他看镜瞪着不解的眼光看他便不紧不慢地说道“中丞藩司的主意我们不能打打也打不动;国库的银子我们不能借一借就先犯了皇上的忌讳;可是桌司却有的是钱他们还正愿意借给咱们用。昨天我在桌司衙门里和几位师爷聊天说起了中丞的难处。他们中那位叫张球的马上就掏出了十万两银票几个师爷一凑立马就是五十万。”说着从靴页子里拿出一叠银票来递给镜“田大人您瞧!”
镜接过来一看好家伙全都见票即付的龙头银票。有三千五千的也有三万五万的看着这些银子镜不知说什么才好。姚捷在一旁说“大人张球他们还有话呢说是眼看黄水将到一水什么都没有了。他们都是本乡本土的人不肯当这个守财奴也不想把它泡到水里。所以就献出来用到河工上。大人您不能驳了他们的面子冷了他们的好心哪!”
镜起身向姚捷一躬“哎呀这可真是难为你了。这个张球仗义疏财急公急忠真是位了不起的人。我要让邬先生写封奏折请圣上表彰他!”
姚捷又神密地说“大人桌司衙门里确实有钱。您要能屈尊去一趟桌司见见胡期恒胡大人金口一开弄它个三五十万又算得了什么!”
镜来了精神他是个急性子说走就走“对姚师爷你说得对。我马上就去见胡期恒顺便也谢谢那里的几位师爷。”
镜刚走几位师爷可就在这里说开了。有夸的有赞的有嘲讽的也有牢骚的那个看来像棺材瓤子似的吴凤阁冷笑一声说“姚老弟你刚才给东翁的银子里只掏了左边的靴页子。我断定右边还有哪!怎样见面有份拿出来兄弟们分享了如何?”
姚捷大吃一惊“吴老先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晚生听不懂。”
吴凤阁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说“老弟咱们绍兴师爷里分着刑名和钱粮两派各派都有祖传的秘诀。我却与大家不同先父是钱粮师爷而叔叔又是刑名师爷所以我就兼祧了两问。桌司衙门管的是拿贼捕盗、牢狱和断刑他们的是黑心财。张球此人我也略知一二别的不说就是归德府那个案子他吃了原告吃被告弄得两头都家破人亡。别说是出十万了你现在告诉他说田大人要具本参他要他拿出五十万来给自己赎罪。我敢打保票他不颠颠儿地跑来你挖了我的眼睛!”
姚捷不言声了他顺从地在左靴页子里又拿出一叠银票来说“吴老我佩服您!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里还有五万两咱们几个分了吧。”
毕镇远笑笑说“小心那上边有血!”
张云程却说“管他呢?我们不过是点外财有什么了不起的?哪个衙门的师爷又不这样干呢?就这样我们还比不上那个瘸子呢。”
老到的吴凤阁又说“不说他我们不和他比。田大人眼下只知报效皇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等到有一天他下了水那可就看咱们的了。”
话没落音听外边一阵拐杖敲打地面的声音传来。他们知道邬思道来了便连忙住口姚捷还特意迎了上去笑着说“邬先生你满面红光这是又到哪里吃酒了?”
邬思道确实是吃酒去了而且不只是去了一处。他近来事情不多心情又好连日来游山玩水吃酒取乐的保养得光采照人。一进门就说“哎?东翁不是要议事的嘛他怎么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