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庆云瞥了柳明卿一眼:“我去柳府找柳十,结果他却巴巴儿跟了过来!”
乔景铉朝郭庆云挤了挤眼睛:“他此举必有深意!”
“能有什么深意?不过是柳老夫人不放心,一定派他跟过来的。”郭庆云回头望了一眼柳明卿:“啊喂,有我表兄在,你还不放心?你可以回去了。”
月夜里郭庆云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如那夜间的猫儿眼一般,柳明卿忽然就觉有片刻失神,这豪爽的女子,身上有一种与大家小姐截然不同的气质,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大陈皇朝的闺女圈里,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她才这般肆无忌惮了。
“这怎么行,祖母的命令我自然要听。”柳明卿摇了摇头:“我肯定要安安全全将十妹妹护送回府,这才是正理儿。”
明媚在马车里边听着他们在外边争执,掀起马车软帘露出半张脸道:“郭小九,别与我五堂兄争了,咱们快些去光禄寺卿府上接刘玉芝去。”
“刘玉芝?”柳明卿一愣,眼前浮现出一张清秀的脸,蓦然听着这个名字,一颗心仿佛被狠狠撞击了一下,扑扑的乱跳了起来。
“怎么,你也认识刘玉芝?”郭庆云瞧着柳明卿呆了呆,有些奇怪:“柳十不是说是她的手帕交,怎么你也识得她?”
“偶然认识。”柳明卿笑了笑,心中忽然有一丝期待,这个上元夜,恐怕与以往的都会不一样,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因着刚上来不久,还很是朦胧,淡淡的黄晕笼着圆盘般的月亮,让人的心也跟着朦胧了起来。
一行人走到左府门口,明媚跳下马车,就觉得有道热烈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不消说肯定是乔景铉在望自己了。她走到郭庆云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咱们进去喊玉芝出来。”
郭庆云吃吃一笑:“你也回头望一眼我表兄,瞧他那张哀怨的脸,我都觉得有些不忍心看了。”
明媚转过头来一望,就见乔景铉与柳明卿并肩站在那里,可怜巴巴的望向自己,“噗嗤”一笑:“乔世子安好。”
乔景铉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丝快活的神色来,大步走上前来:“柳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这装模作样的是在给谁看呢?明媚撇了撇嘴,柳明卿不是瞎子,估计他已经看出这里边的弯弯道道来了。“乔世子,还请你与我五堂兄在外边等着,我们这就去将刘小姐找出来。”
左家只有一个门房,正靠着大门坐在那里,见着来了一群人,赶紧站起身来。这几个人从穿着打扮来看,明显是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小姐,门房的眼睛眯了眯,心中暗喜,不知道能不能接到打赏。
没有让他失望,明媚吩咐玉梨塞了个银毫子给他:“还请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柳太傅府的十小姐来找贵府的表小姐。”
门房点这头道:“柳小姐稍候。”又拿着眼睛瞧了瞧明媚与郭庆云,这才匆匆忙忙的跑了进去。明媚站在大门口往里边瞧了瞧,只觉这左府修得没有什么气势,从这扇门的宽度就能看得出来。
略微等了半刻钟,就听着里边有细碎的脚步声,门房从里边走了出来,还跟着一个管事妈妈,走出门来,她堆着一脸的笑容行了个礼:“柳小姐,我们家老夫人请你进去说话。”
明媚瞧了一眼郭庆云,两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是喊刘玉芝出来罢了,怎么就这般啰嗦了?郭庆云拉了拉明媚的衣袖:“走,咱们进去瞧瞧。”
左府占地不是很大,跟着那婆子走过了两个院子便到了二门,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朝左边转了两条路,便见到一堵围墙,那便是左府的主院。
明媚跟着那婆子进了主院,才走十几步,就见着了主院大堂,门口也没有掀门帘的丫鬟,管事婆子快步走到门口,弯腰将那门帘撩了起来:“两位小姐请进。”
左老夫人是一位瞧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妇,约莫六十来岁年纪,有些肥胖,身上穿着秋香色的绸缎袍子,额头上戴着一块两指宽的抹额,上头镶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脖子上挂了一串红珊瑚珠子,可不知道是那珠子的质地不好,还是衣裳颜色深了些,那珊瑚珠子不是很透亮,黯淡无光。
她的左边坐着几位夫人,右边坐了一群小姐,明媚瞥了一眼,刘玉芝正坐在最边上,鼻尖儿似乎有些发红。
“明媚给左老夫人请安。”上前行礼问安,面子上的事情都做完了,明媚这才直起身子笑着对左老夫人道:“我与老夫人的外孙女玉芝乃是手帕交,今晚特地约她外边去看花灯,还请左老夫人准许。”
“你是柳太傅的孙女儿?”左老夫人直起身子,一双老眼里有着几分惊喜:“难怪瞧着就不是一般人家女儿的气度,站在那里与众不同。”
旁边有个大圆脸的夫人笑着说道:“太傅府的小姐,自然是不同的。”她看了看郭庆云,见她穿着一袭狐裘披风,知道也是身份不凡,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处:“两位小姐如此得空,不如将玉芝的几位表姐妹一道带了出去,人多也热闹。”
左老夫人的脸上也流露出赞许的神色来:“我也正是这样想的。”
明媚瞠目结舌的望了一眼坐在右边的一群少女,粗粗估量,约莫有十多人,这左老夫人难道以为自己是没事情做,特地给她们照顾孙女儿的不成?“老夫人,我对京城还不太熟悉,玉芝的各位表姐妹还是自己结伴出去游玩罢。”明媚只觉得开口回绝都有些艰难,眼前一大群少女,脸上都露出盼望的神情。
“这刚刚好,柳小姐若是对京城不熟悉,就让玉芝的表姐妹给你带路便是。”大圆盘脸儿笑得更是开心:“今日上午柳小姐派人鼓来捎信,我们家里头的丫头们听说今晚太傅府的小姐要来,一个个高兴得不行呢,她们还从未与这般身份高贵的小姐接触过,全都收拾打扮好了,就等着柳小姐过来。柳小姐,你瞧瞧她们,可不是个个儿精精致致?带她们出去也不会丢了你的脸面!”
明媚有些吃惊,这位夫人怎么就这般打蛇随棍上,一个劲儿在自说自话?她转脸看了看刘玉芝,就见她一脸无奈,眼睛里全是可怜兮兮的神色。
“这位夫人,我们可不是来给你照顾女儿的。”郭庆云皱了皱眉毛:“我们只是过来带玉芝出去的,其余闲杂人等,与我们没有干系。”
大圆脸盘的夫人楞了楞,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神色来:“这位小姐,我不是叫你给我来照顾女儿们,我是让她们给你们带路的。”
“不需要。”郭庆云凶巴巴的看了那位夫人一眼:“我郭小九最恨啰嗦的人,没工夫与你在这里说废话。”抬头望了望主座的左老夫人:“老夫人,我觉得贵府的规矩实在需要改改,哪有小辈抢着长辈的话说的理儿?这位夫人说得实在太多,你让她闭嘴罢。”
左老夫人圆胖的脸抽搐了下,极力维持着她的面部表情:“这位小姐指教得是,不知贵府是京城哪一家高门?”
郭庆云抱拳道:“我乃镇国将军府的九小姐。”
听着郭庆云自报家门,大堂里头沉默不语,镇国将军府的小姐,左家更是惹不起,镇国将军可是三朝元老,皇上都敬畏三分。左老夫人见着郭庆云那不乐意的模样,只能勉强的笑了笑:“玉芝,你便跟着柳小姐与郭小姐去罢,可要记得早些回来。”
刘玉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朝左老夫人行了一礼:“玉芝谨记外祖母吩咐。”
坐在她身边的十来位左小姐,一个个眼睛圈子都红了,恶狠狠的盯着刘玉芝,似乎她是去参加琼林盛宴一般,明媚瞧着直叹气,她在靠近自己身边些的那个小姐头上见着了刘玉芝的一对簪子。
走出主院的大门,郭庆云瞥了一眼刘玉芝:“刘小姐,我怎么便觉得你那外祖母家的人都很怪,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竟然想让我们带着她们一群人出去。若真带着她们出来了,走在街上别人瞧着黑压压的一群,就如蝗虫一般。”
刘玉芝低下头去,脸上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一般,明媚瞧了瞧她身上的披风,依旧是上次穿着来柳府的那一件,心中也不免有火气:“怎么那披风还没给你送回来?”
金柳在旁边骨笃着嘴道:“柳小姐,相公借书,老虎借猪,那都是有借无还的!”
“怎么能这样!”明媚叹了一口气:“我方才见着你表妹头上的一对簪子,跟你在云州戴的那对一模一样。”
刘玉芝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有了沉沉泪影,旁边郭庆云听得焦躁,大声嚷了起来:“竟然还有这般不要理的!走,我回去给你讨要了回来!”
“郭小姐,不必了。”刘玉芝赶紧伸手拉住了郭庆云,声音有些颤抖:“我这是住在外祖母家中,少不得要叨扰她们,这些就当是我该给的罢。”
“姑娘,你就是软糯了些!”金梅在一旁气鼓鼓道:“舅夫人借着说要替你去宫中打点给你加个名字,不知要了多少银子去了,上回若不是将那些值钱东西托给柳小姐让她替你存去钱庄,恐怕此时已经都姓了个左字!为何就不能硬气些,与那笑面虎一般的舅夫人撕破了脸,让她什么也得不到?”
“撕破了脸,那我该去哪里?”刘玉芝无助的看了明媚一眼:“明媚,你说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明媚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古代的女子就是可怜,这养在深闺的小姐们更是可怜,身无长技,离开家便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说想要养活自己了。刘玉芝是那温室里的花朵,就注定了要接受这被欺负的命运。
“玉芝,你且慢慢熬着,等到黎公子金榜题名的那一日便好了。”明媚握住刘玉芝的手安慰她,这嫁人是刘玉芝唯一的出路了,看来看去黎玉立算个不错的,为人老实本分,若能中了进士,放个外任,刘玉芝有了依靠,又有刘同知夫人塞的财产防身,这辈子也能过得安逸自在了。
郭庆云听着明媚这般说,这才将那捏紧的拳头放松了下来,可犹自觉得生气:“刘小姐,你是柳十的手帕交,也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若是柳十不在,尽管派人到镇国将军府送信,只要我在,定然会帮你出气。”
刘玉芝含泪点了点头:“多谢郭小姐。”
走出大门,就见外边站着的那两人脖子拉了老长在往门里张望,郭庆云走上前去,伸手在两人面前晃了晃:“人已经出来了,咱们走罢。”
刘玉芝望了望站在门口的两人,一个是那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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