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就是同袍之谊,还多年好友呢,一照面就说人家通敌呢!”
孙骞大怒,拔剑问道:“你到底是谁?”
曹姽答道:“孙将军不妨去外面看看?!”
见她似乎胸有成竹,孙骞大急,快步往外而去,只见自己所领八千人倒了一些之外,其他尽数已经跪在狭窄的街道内投降,沿街高处布满引弓的东魏士兵,他这八千人披星戴月而来,竟是未有一战,就大势已去。
孙骞只觉得自己和钱牧野一般,此时恨不得就此昏死了事,他呆呆地立在原地,被人卸了兵器都不自知。
如此在苦战一月后,巴郡一夕换主。
然还未等曹姽与康肃额手称庆,剑阁便传来急报,原来北汉方才听说巴郡已降,立刻兵临剑阁之外。剑阁守将早被北汉利诱,刘熙兵不血刃突破了天险,直奔成都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算是过半,马上进入*和大家期盼的狗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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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曹姽不是没想过北汉对剑阁探囊取物的可能性,但是北汉可以使出招降一计,却委实出乎她的意料,亦出乎康肃的意料。
她原本以为照着阿揽的计策,一夕之间让巴郡易主,怎么着也够北汉措手不及,却不想对方还藏着这样的后手。当下众人便决定,如今与北汉之间,就如当年汉高祖与楚霸王,比拼的就是谁先入国都,事不宜迟,当立即动身才好。
康肃苦战连日之后,那夜来人禀报曹姽入营,他不是不感慨的,这皇室内年纪最小、性格最是骄狂的小公主,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想着自己,即便康肃也要动容。只是他当时并不觉得曹姽的到来,就能扭转巴郡的战局。
然而当曹姽将整个计划和盘托出,要求康肃配合演出一场好戏的时候,康肃是极其震惊的,因当时事急,他并未仔细询问。如今大功告成,他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康肃的眼光一一扫视过跟随曹姽的众人,便问起周威:“公主,周小将军现在何处?”
他被曹姽扔在巴人凤那里养伤呢,曹姽也不好太堕周威的名声便道:“我等在坐船进入南充之时,与北汉大将丘麟末遭遇,周兄力战受伤,如今被我安置在稳妥的地方修养。”
听到这桩战事康肃颇感意外,摸了摸胡子道:“北汉竟也打得同一个主意?!那丘麟末的名气老夫也曾听闻,你们没有在他手上吃亏吧?此人力气极大又性情悍勇,若你不是挑了些壮力的胡人随身,只怕难以匹敌。周威虽然受伤,不过能力敌北汉的先锋将军,功劳也是不小。”
“丘麟末被擒拒降,已被我下令斩首。只是此事尚不好公开,且让北汉急一急。”曹姽见康公误会周威与丘麟末阵前交手得胜,也不好解释,既然是众人合力而为,姑且也算补偿周威的受伤。
康肃便问起最在意的问题:“你们佯装蜀人,与老夫合兵假装一战,引出钱牧野,收拾了钱氏,又大大方方摆个空城计,让孙骞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阿奴,这不是你的手笔。”
曹姽听康肃唤自己小名,便摸摸鼻子道:“康公英明,我自然是想不出这样周全之策的。不过出处为何,您不如猜猜?”
康肃到底为人老辣便道:“周威年少忠厚,会在排兵布阵上下功夫,心智却还到不得如此的地步。似乎是沈洛,但沈洛稚龄遭难,心思未免深沉,这几乎不见血的方式并不是他的手笔。莫非……”
曹姽定了定神,拱手笑道:“正是他,阿奴先前蒙他搭救,便觉其人不寻常,如今果然就是临阵显出大才干来了。”
“可惜,真是可惜了!”或许当年在水师不利的情况下,岭南驻军能够击败南下逃窜的海贼,并非没有道理,康肃沉声道:“阿奴,让他过来,老夫有话问他。”
曹姽琢磨着康肃话中的“可惜”是什么意思,觉得八成还是因为阿揽的出身,这连她都觉得可惜,当下二话没说,亲自去叫人了。
因坐于马上不便行礼,康肃就示意上前来的阿揽不必拘束,直言道:“你虽出身无名,然巴郡之计甚好,待蜀中平定,公主定是要回去建业的,你便跟在老夫身边吧。吴爽如今代我镇守襄阳,荆州一地尚可保得太平,只若是拿下蜀中东川,此地民风彪悍,的确需要刚柔并济的手段。”
这一番话算是非常体面的褒奖了,阿揽坦然受了:“康公过奖,某拼着粉身碎骨,也为康公效力。”
他的态度就如他的人、他行的手段一般,似是缓波无痕,底下却沉稳厚重,康肃止不住便问他:“如今成都的形势,你是如何看的?”
阿揽看了眼曹姽,发现曹姽也在看他,隐隐有鼓励的意思,便直言:“天下无攻不破的险关,某没有念过什么书,但也知道潼关虽险,毕竟项羽曾入之;瞿塘虽险,毕竟岑彭曾入之;剑阁虽险,姜维英勇,然邓艾从阴平小道曾入之。既然北汉能过剑阁,自然也能入成都,北汉先于我国入主成都,也不是不能预料之事。”
康肃见他坦诚,吁了一口气,却也暗含着深重的叹息:“你说的没错,然就算事实在眼前,老夫也总想着力挽狂澜,好不负陛下祈愿。但若是北汉真的先入成都,控制了成都王,老夫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得不下手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阿揽皱眉:“这不过是效仿武帝的手段罢了。但是北汉若是借了成都王之口,撕毁盟约,南下东川,夺了我国的地盘,那就后患无穷了。”
他看了看周围,见众人都很有眼色地离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这才低声问道:“看康公的意思是,一旦木已成舟,就将成都王……”
康肃脸色冰寒:“以成都王及蜀中百官的性情,成都不保,他们是有很大可能效仿后主刘禅的。你说的不错,一旦成都落入北汉控制,我们就必须杀了成都王。”
曹姽见他们三言两语就把成都王的生死决定了,不由大急:“康公此举未免冒险,阿揽你为何也跟着凑热闹?先不说刺杀一事是有多艰难,杀死已经投降的君王就是失信于天下,导致万民不服及名士的口诛笔伐,就连母帝都无法独善其身,史书上更会遗臭千古。若是北汉本就算计着我们动手,挖好了陷阱等着我们,届时他们出兵申讨,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全,此番入蜀,不但徒劳无功,更是将把柄直接送了出去!”
这道理康肃何尝不懂,然他此番入蜀,因北汉按兵不动的诡计,导致成都王重兵南下,令东魏时时受阻,处处不得先机。这番不利,即便女帝在此,大约也只一句“见机行事”了。
成都王李期仗着蜀道险阻,不作战备。南北两路大军已经逼近离成都不远之时,李势这才如梦方醒,急命叔父李甫、堂兄李全、将军昝简等领兵迎敌。
昝简不知为什么领兵到了犍为(今四川彭山东),五月中康肃大军到了彭模(今彭山东北),这里离成都只有两百里。
昝简与康肃走的不是一条路,他不知东魏军何在,只在驻地傻等。康肃仍然决议合兵而上,因此刻悬军万里之外,得胜可立大功,败了就全军覆没,必须合势齐力,不可分兵。
阿揽建议东魏军应当丢掉锅子,只带三天粮草,表示有去无还的决心,全力进攻,必可成功,一战而胜,直入成都。
康肃依计,只留几个参军与一千兵士留守,他率领全军直取成都。
李甫等人则在北部山地迎战北汉,竟比昝简还要不如,刘熙大胜之下蜀人溃散,逃回成都。
而南边待康肃进至成都近郊,昝简才发现自己的失误,赶忙回来,但见东魏军已逼近成都,所属军心慌乱,竟不战而溃。
成都王李期作为老本的军队全部拼光,然竟有一年轻武将自请出战,此人名诸葛唯,祖上是天下闻名的托孤丞相诸葛孔明,李期将他当作最后的希望,派他带着残兵迎战离成都最近的东魏军。
两军相遇在成都西南笮桥,灭蜀最为惨烈的硬仗又被东魏碰着。东魏开头打得并不顺利,蜀军的箭都射到康肃马前,令得军心有些动摇。
这时,突然鼓声大振,阿揽拔剑指挥,将士誓死力战,于是大获全胜,然而将敌人尽数歼灭之后,一行浴血奋战的人仍只能看着北汉率先进入成都。
曹姽派人递书信让刘熙开门,刘熙先时不予理睬,令手下在成都大掠三天,但因他进兵多不是正常攻城得胜,皆靠诡谲之计谋,因此西川蜀事产生了余波,好几个蜀将起兵反叛,他不得不调集人马镇压,又兼丘麟末不知所踪,刘熙人手不足,遂不好再与东魏无故拖拉。
刘熙准许东魏携兵入城,并盛情款待,又说三日后公开举行李期递降表的仪式,至于递给谁,已经不言而喻,刘熙靠着先人一步,早已控制了成都的大小事务,成都城及成都王,他想怎么利用便怎么利用。
当夜下榻王宫中,曹姽手下人虽然对王宫华丽大为惊叹,同时却又骂骂咧咧,尤其呼延莫,不断抱怨走了那么多他娘的难走的山路,最后一个屁都没捞到。
曹姽听烦了让他住嘴:“战事结束自然论功行赏,难道你们也想劫掠成都不成?”见呼延莫有些不好意思,曹姽对康肃及阿揽道:“成都即便富甲天下,如今这般也不错。我原想着要如何才能顺理成章地把后宫女子全部塞给北汉,现在是不用伤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