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时脸上像踢翻了染料桶,炸开了爆竹。
“我的艰难,您知道些什么。”薛美人有些脱力地躺回贵妃榻上,侧过脸掩住发红的眼眶。
薛徐氏被女儿来了这么一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实在是不能懂得自己这个女儿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自己的这个女儿,自打出生起,便因为生得玉雪可爱而被自己和丈夫千娇百宠捧在手心,一丁点委屈都不舍得让她受。
薛皇后自从生下东宫后,便再无所出,宫中高太后本就对自己这个出身名门的儿媳颇为不满,频频借机发难,薛皇后之母周夫人这才同意了在薛氏族中寻访德才兼备的淑女,送其入宫。
而薛灵均也确实不负众望,入宫不过才几个月时间便成功有了身孕。
周夫人知道了很是高兴,给自家赏下了许多宝物,又许诺若是薛灵均此次一举得男,便要为薛父进言加官进爵。
据她观察,女儿所居的甘露殿清幽华美,一众供应无不是上等佳品,侍奉的宫人也没有胆敢有丝毫怠慢的,女儿又青春年少,颇得圣眷,过着这般舒坦的日子,她又有什么能愁的。
薛徐氏只好将女儿的举动归于孕中喜怒不定,想了想,为了薛灵均腹中胎儿康健,还是决定闭口不言,不再惹起她的性子。
但她还是局促地扫了一圈殿中侍奉在侧的宫人。
“都是周夫人和太后娘娘送来的人,您看她们做什么呢?”薛美人嘴角弯了弯,自嘲一笑。
不待薛徐氏反应过来,她又叹了口气:“您且放心着吧,再不济,总要看在腹中的这个的面上。”
内殿的丹鹤宝鼎香炉缓缓地吐出了一圈淡淡的烟。
这是她诊出喜脉后,高淑妃派人送来的。
高淑妃话说得漂亮:“仙鹤送子,原是母后赏下的,只恨我不能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便送给妹妹,添个彩头吧。”
高淑妃说的母后,自然便是天子的生母高太后了。高太后盼着高淑妃的肚子有动静,前后也盼了七八年了,这些年把能想着的法子都试了一遍,高淑妃本人也还算是颇得圣眷,但就是迟迟不曾有妊。
薛美人本对这丹鹤香炉没多少兴趣,高淑妃在宫中的风评甚佳不假,但人心好坏,若是隔着皮囊便能琢磨出来,那也不会有“人心莫测”这样的话了。
但天子听闻了却很是褒奖了一番高淑妃的行径——高淑妃没有显赫的身世,又出落得平平无奇,却能稳居四妃之位到今日还圣眷不衰,果然是有一番道理。
薛美人也只好将这丹鹤香炉摆在殿中,时不时用上一用,不然哪天天子驾幸甘露殿,瞧不见这丹鹤香炉,反而要觉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