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扩散得更大,又扫视了胡亥一眼,调侃道:“没想到才几年不见,胡亥公子在外都能够统兵了。哈哈……咳咳咳!”
尉缭捂着胸口又爆发出一连串咳嗽,扶苏和胡亥关心的上前,尉缭却挥手推开他俩,过了一会慢慢平静下来,重展笑颜,主动解释:“太子和胡亥公子不必担心,御医说老臣过去气机不畅,现在是一身之气骤然通畅了,身体才会禁不住做咳,配合着调补的汤药过些日子就能见起色。现如今已经比过去强太多了。”
尉缭说着顿住声音,微妙的沉默片刻之后抬起眼,忽然说:“陛下信奉秦朝承水德,自从陛下回宫之后乱事丛生,眼下太子若是无事,不妨陪同陛下祭祀尧舜等上古圣君,以作安抚人心只用。”
扶苏露出疑惑的神色,低声询问:“国尉怎会提出此事?”
尉缭扯了扯嘴唇,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沉声道:“陛下既然信了这些卜筮而出的话,别的流言迟早也会入了陛下的耳中,而被朝堂驱逐出的学士可不止有儒生——说起来,老夫倒是宁可留下些儒生,他们虽然大多迂腐,却不失儒家所说的君子之风,自能够安于贫贱——剩下那群说不上什么东西的污糟人没钱没势,拿什么过活?太子殿下,遗民手中有钱财,绝了朝堂青云之路的学子有歪才,两相结合,终究会惹出乱子的。可说到底这些人都胆气不足,只敢私下聚集在一处作祟,若是陛下能够前往祭奠圣君,自然要满天下游荡,带领威势惊人的护卫军团,足以震慑这些鼠辈,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了。”
扶苏冷下脸来,沉声道:“国尉的意思,竟然是要父皇做饵食,以自身安危钓鱼去了?!”
不满的神色直接被扶苏挂在脸上,没做丝毫遮掩,他冷凝的视线落在尉缭身上,犹如一柄利刃压在尉缭的脖子上,随时要拿走他的性命。
尉缭面对嬴政尚且胆大妄为,更何况子侄辈的扶苏?
他看向扶苏,摆摆手,神色没有丁点变换,平静的说:“太子误会了老臣的意思——老臣如何不知道陛下现在也在咸阳宫中调养身体?‘陛下余毒未清’——这句话都在大秦的疆土传遍了!”
语毕,尉缭脸上的笑容彻底绽开,他带着深意的说:“太子明白老臣的意思了吗?”
没有人刻意推波助澜的话,有一名郎中进宫献药就应该是始皇帝“身有余毒”事件的结尾,可直到现在对天下万民而言始皇帝仍旧浑身的余毒未清,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大秦背后仍旧掩藏着贼心不死的余孽!
他们恨不得始皇帝现在就毒发身亡!
只要稍微通晓医理的人都清楚,怒火攻心的时候最助毒性,而得之自己“不久于人世”传言已经满天飞的时候,始皇帝如何能够平静以对?他必然会勃然大怒。
对这些流言推波助澜之人用心之险恶,简直无法言说。
短短几句话,尉缭已经向扶苏点明了始皇帝面临的误解局面,随后,他恢复之前的语气,担忧的追问:“陛下身体真的无碍了吗?”
扶苏心里一紧,担心胡亥脸上会露出痕迹,不由得回头向胡亥看去,却没想到胡亥这时候已经开口,十分得体的回答:“阿爹身份贵重,我不会让御医们拿阿爹的身体开玩笑的,国尉多虑了。”
尉缭这才露出放心的神色。
一番折腾,尉缭脸上已经露出疲惫的神色,扶苏扶着他重新躺回榻上休养,起身辞别。
待上了马车,扶苏看向胡亥,忽然说:“国尉府这几年从未放松过对六国遗贵的看管。……‘祭奠尧舜’、“始皇帝今岁必死”?看来最后一股余孽,应该聚集在苍梧了。”
扶苏说着,露出自信的笑容,亲了亲胡亥的脸颊,低声道:“这一次,我们一同出行如何?父皇身体尚需调养,有子服其劳。”
(*/w\*)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起度蜜月么?
这样一想,真是有点小激动呢!
但是……呃……(°°;)有人的蜜月去烈士陵园过的吗?
☆、第148章我有特殊的服侍技巧
扶苏默默凝视着胡亥,见他脸上一会惊喜、一会深思、一会皱眉为难的神情,忍不住心下好笑,伸手掐住他颊边的嫩肉,低声笑道:“想什么呢?脸上神情变化莫测的。”
脸上的力道不重,却成功唤醒了胡亥游荡在天外的神智,反应过来扶苏说了什么,胡亥猛然坐直了身体,面色爆红,赶忙低下头,可露在外面的耳朵尖一样红彤彤的。
扶苏目光微闪,看着红红的耳朵尖,只觉得指尖发痒,顺势抬手向后移,将胡亥形状优美的耳朵包在手心里,拇指和食指轻轻捏在肉嘟嘟的耳垂上,顺着耳朵韧性十足的软骨向上抚摸着。
扶苏凑上前,贴着胡亥另一只耳朵低柔缓慢的说:“我的胡亥想到什么了?羞涩得耳朵都红透了。”
胡亥侧过脸,与他交换了一个浅吻,眼睛发亮的说:“路上就咱们俩?”
“……呃,我是说,出了护卫就我们俩吗?”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接急切,胡亥赶忙补上一句。
扶苏低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更想要留在咸阳宫陪伴父皇。”
听到扶苏提起始皇帝,胡亥脸上兴奋之情才消退了些许,他咬了咬嘴唇,然后摇摇头,有点失落的说:“其实……你和阿爹都觉得我多此一举,固执任性,不讲理了吧?他的身体渐渐好转了,我自然是清楚的,可无论如何还是觉得不安心。你们觉得既然阿爹的身体无恙了,服下丹药也是浪费,不如赐给功臣,到时候有名有实,两相得利;我却只把阿爹的健康挂在心上——不不,别安慰我,我真的懂阿爹让你转告我的意思,只是懂得和能够接受是两回事儿。不过你和阿爹身为上位者,考虑事情肯定和我侧重点不同,我哪怕不赞同也不会逆反你们做出的决定,所以……能够暂时离开阿爹身边,出门走走也是好的。”
扶苏拍拍胡亥的头顶,略带不满的说:“你要是带着这样想法离开咸阳宫,父皇肯定会伤心的。”
胡亥歪过头,让脸蛋贴在扶苏掌心,闭上眼睛低声说:“我如果固执己见,反复吵闹,阿爹才真会觉得伤心。”
扶苏闻言沉默下来,但他仅仅抓住胡亥的手掌,没有一刻放松。
回到咸阳宫内,胡亥立刻恢复了笑脸,看不出任何阴霾和忧虑,扶苏心下叹息一声,略作犹豫之后,将胡亥的心里话瞒住,决定此事还是不让父皇知道为好。
父皇心里何尝不为了胡亥的贴心和担忧而开怀,只是这种开怀对父皇而言太“窄”了,父皇真正怕的其实是他过世之后,自己人到中年也会觉得胡亥太小性,如此而已。
其中弯弯绕绕扶苏看得清楚明白,可无论对胡亥还是父皇,他都没办法说出口——对于日后富有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子而言,无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任何承诺随时可以被自己推翻。
既然如此,承诺还有什么意义呢?实在苍白无力得很。
承诺毫无意义,扶苏索性不提自己看破父皇忧虑的事情,更不对他反复保证自己对胡亥的情谊不会因为外物而转变,只管每日陪伴在胡亥身边,教导他、指引他,只要胡亥能够如同父皇期盼的成长起来,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去保证,父皇也能够放心,不会再为了两个儿子感情消逝之后,胡亥的未来担忧。
携手走进大书房,书房中熏着醒神的香料,可嬴政闭着眼睛靠坐在一旁歇息,脸上透出疲累的神色。
扶苏和胡亥对视一眼,放轻脚步,嬴政这时候却正好睁开眼,他看向两个儿子,笑着说:“门外同传的声音早到了,你们脚下声音再小,朕也醒过来了。”
胡亥直接走到嬴政身边,挨着他坐好,担心的询问:“阿爹不是说余毒清除了吗?怎么还是这般疲累,现在才刚过了晌午。”
嬴政看着幼子被自己训斥一番仍旧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模样,忍不住舒心的笑了,舒出心口的郁气,温和的回答:“朕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可能还像壮年时候强壮,总是精力充沛的。”
话音一落,嬴政视线转移到长子身上,扶苏已经正坐在他面前,详细的将尉缭身体好转并且担忧的事情一一向嬴政禀报,没有任何隐瞒。
嬴政若有所思的曲起指节敲着大案,“咚咚”的闷响令人心中发颤,扶苏却像是丝毫未曾感受到书房内的压抑,神色平静的开口:“父皇带着胡亥巡游天下曾经路过此处,还解决了些小麻烦,按理说,云梦泽实在不该再有作乱之人,可国尉府的消息是经过鉴别的,也同样不会出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扶苏说完这句话猛然坐直,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嬴政也同时向他看去,父子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心思,不由得纷纷皱紧眉头,怒意在眼中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