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丽这才想起自己本来还要做手术,怔怔的看着李落芳,哑声道:“姑姑,不是要把孩子流掉么?”
“流什么!这是赵家的种!赵家的独苗!给我好好养着,不能有任何闪失!”
“可明明不是……”
“我说是就是!”李落芳厉声打断李媛丽的话,将视线移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视线柔和下来:“回去弄些好东西给你补一补,这孩子一生下来就会是赵家唯一的继承人,你就是赵夫人。”
“赵夫人?”李媛丽愣住了,过了好半天,轻声道:“姑姑,你不是说清渠哥活不下来么?”
“死了又怎么了?就算我儿子死了,你也是他的妻子,赵家的正牌夫人!”
“姑姑!”李媛丽尖叫:“您的意思是要让我守活寡?!我不要……”
李媛丽猛然消声,她惊恐的看着卡着她脖子的那双手,浑身抖如筛糠。
李落芳神色莫测的看着自己的侄女,慢慢收紧五指,看着对方的脸涨成青紫色,发出一声冷笑。
“你以为不想嫁就能不嫁?姑姑告诉你,跟清渠订婚不是因为你愿意,而是因为那是我和李家的意思。现在你在这里闹,你信不信只要取消了婚约,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被李家送出去联姻,到时候是送给阿猫还是阿狗,可就没人能保证了。”
李落芳笑了笑,放柔了声音:“听话,跟姑姑回去,虽然清渠不在了,但你在赵家的日子过得一定会比李家舒心,到时候又有儿子作为倚仗,还怕什么没有?”
李媛丽被这番话说服了,她脸色逐渐平静下来,想了好一会儿,缓缓点头。
“好的,姑姑,你总归不会害我,我听你的。”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将手放在上面,缓缓摩挲:“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好好养大。”
李落芳和蔼的看着侄女,伸手抚向她的脸颊:“乖孩子……”
赵璋再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仿佛被拆开了又重新组装,每一块骨头都钻心的疼痛。他的眼睛被半凝结的血糊住,睁了好几次才撑出一条缝,他微微偏头,看到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飞机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后半部分就在他旁边,前半截落在距他一两百米的不远处,被熊熊的烈焰包裹,黑色的烟雾蒸腾而上,直冲云霄。
赵清渠趴在距他不到十米远的斜右方,一头一脸的鲜血,衣服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鲜红,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赵璋尝试着撑起身,刚动了动,一阵剧痛便从背部蔓延至全身,他呼吸一滞,重新摔回地上,疼的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脊椎可能伤了。
赵璋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果脊椎真的有问题,再胡乱动下去,搞不好一个高位截瘫,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摔死。
他趴在地上,艰难的转动眼珠朝着赵清渠望去,张嘴呼喊对方的名字。
昏迷的前一刻,他记得很清楚,赵清渠那个时候紧紧地抱着他,如果有什么冲击,必定是第一个承受。
他已经伤成这样,赵清渠很有可能伤得比他更重。
赵璋看着几乎成为一个血人的小叔,心底难受的喘不过气,即使对赵清渠如何不满,这一次对方毕竟是真正的豁出性命想要保护他,他不想看到赵清渠真的出事。
他喊了几声,声音沙哑破碎,卡在嗓子里,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发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赵清渠的身体动了一下。
他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的看着,不远处赵清渠的手微微抬起一个极小的高度,随后放了下去。
“小叔!”赵璋十分激动,连声音都大了一些:“小叔你怎么样!”
赵清渠似乎想要将身体撑起来,可身体刚刚抬起一点,他就猛地瘫倒在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别乱动!”赵璋急得满头大汗:“躺在原地,我们等待救援。”
赵璋见赵清渠的头动了动,似乎在看着他,又抬手试图撑起身体,赶紧补了一句:“我没事,你别动。”
“离开……”赵清渠的声音沙哑模糊,断断续续:“快……离开……”
“不要动,救援应该很快就回来。”
赵清渠并没有理会侄子的话:“离开……可能……爆炸……”他喘息着,艰难的抬手朝着赵璋的方向动了动:“快走……”
赵璋瞬间明白了赵清渠的意思。
他身旁的这后半截飞机,很有可能起火爆炸!
那从残骸断面一滴一滴坠下的液体,正是飞机内部的航空煤油!
寒意瞬间沿着他的脊椎向浑身扩散,他拼命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刚刚使力剧痛便卷席全身,猛地瘫软在地。
他又试了几次,只觉得头晕脑胀,手脚逐渐开始发麻,怎么都不听使唤。
“小叔,我动不了,你能走多远走多远,你离飞机的距离不比我远多少。”他苦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安慰赵清渠还是在安慰自己:“你看,飞机坠毁我都没死,没准我命大,它根本不会爆炸呢。”
赵清渠没有动,过了片刻,他做出了一个吓得赵璋心跳几乎要停止的举动。
他缓慢的撑起身体,每挪动几厘米便停歇一阵子,一点一点的朝着赵璋爬去。
他的双腿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可就是这样,他却依然朝前爬着,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耗尽了力气,每前进一厘米似乎就会在下一刻倒下,但他依然爬着,所行之处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的动作缓慢却坚定,似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东西能够阻碍他的决心。
时间的流逝已经没有了意义,赵璋的整个世界里只剩赵清渠一人,他看着他们的距离一点一点的缩短,看着爬到最后的赵清渠,朝他伸出手。
二人的指尖相触的一瞬间,早就麻木的手感到了从另一个人指尖传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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