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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一早,赵二又来甜姐娘家要人,两家这才知晓,甜姐失踪了。”古阵将事情经过述说一番,不耐烦道:“那甜姐兄弟说是看着甜姐进院子的,赵二又坚称甜姐并未回家,这可就奇了。我是看那赵二贼眉鼠眼不像好人,这才乔装改扮混进来。那赵二是个泥瓦匠,经常到这儿来找活做。”
“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们上次查案时,见过那女人,也牵扯进来,被关了起来。”古阵忽地想起一事,提醒道。
“哪个女人?”婉苏心里忽地想起贞姐,冷临事后吩咐自己给贞姐送了二十两银子,准备平日常去看看。孤儿寡母的,手里银子多了反倒遭人眼,不如细水长流来得安全。贞姐死活不要,只好说定算是借的,贞姐租了个铺子做起老本行,给人做鞋面纳鞋底,赚了银子要分婉苏一半的。
“就是那个叫贞娘的,事发三日后,她拿着甜姐的一只鞋子,另有一串脚链跑到甜姐娘家。甜姐爹娘非说是她将甜姐害了,她也有凶嫌,便先关了起来,待查清了再说。”古阵道。
“你们怎么可以如此?那小豆子怎么办?”婉苏忽地站起身,冲着古阵高声问。
古阵一愣,谨慎回道:“是指挥使大人的命令,我也觉不是贞姐,这不,正没日没夜地查呢。”
“你去找我家少爷吧,叫他帮你查。”婉苏也觉自己失礼,忙换了笑脸说道。
“不去,我自己个儿能破案。”古阵牛脾气上来,侧过身子不屑道。
“前番是古大人自己个儿失约,这才叫我家少爷立了功,您可不能因为这有气。”婉苏好言相劝。
“不是有气,是我请不动你家少爷,前番还是督主发了话,不然的话你以为他会出手?”古阵说完又觉长了他人志气失了自己威风,连忙补充说:“况且我能查出来,也不见得他就事事能成!”
古阵又去蹲点暗查了,婉苏见劝不动他,又来到书房,希望冷临能出手。
“少爷,您说这案子是不是让人匪夷所思呢?”婉苏隐藏了人名,只将事发经过像讲故事一般说给冷临听。
冷临想不出有何匪夷所思,摇摇头。
“少爷,你想不想查这案子,若是查出来可是大功一件呢。”婉苏急道。
“不想。”冷临又拿起书本,不理会婉苏。
吃了闭门羹的婉苏嘟着嘴退了出来,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日后西下,决定偷偷出门往棚户区一趟。
冷临在书房里看书,直到日头西坠,许久听不到外头的动静,竟有些不适应。莫非鸭舍修好了,冷临抬起头,轻轻合上《大明律》,不动声色细听。还是没有声音,往常这时候,婉苏都是准备了茶点送进来的,不知今日为何迟迟没有出现。
虽未习惯婉苏的存在,冷临此时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又不自觉地刮划着扳指,想起早先的话,她为何忽地给自己讲什么故事,细细分辨,还是寻不出什么匪夷所思的地方。
冷临见过多少大案奇案,所以对婉苏嘴里所说的什么奇怪失踪案丝毫不感兴趣。西厂负责的案件,若非旁人查不出,督主也不会派人来通知自己。若是些许小案多要自己出马,怕是要累死。
又等了一阵儿,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冷临坐不住了,起身走出书案,来到门口推开门,淡淡的月光洒在门口,透过树影投下斑驳。
转身将门关好,冷临踱步往后院去,寻思着看看新修的鸭舍。也不知多久了,自己已经许久未去过后院,此番不知怎地来了兴致,一路背着手行去。微风吹过,衣袂轻轻飘起,整个宅子都是一片沉寂。
忽地有些不适应,冷临有那么一丝期盼,盼着什么人忽地窜出来,脆生生喊自己一句“少爷”,虽然聒噪些也好过此时的无趣。
来到大厨房院外,里面透着淡淡的光,冷临犹豫一下推开院门,踱在窗下后轻轻咳嗽两声,却不见里面有回应。探头看去,桌上亮着灯烛,也不见半个人影。
慢慢退了出来,冷临忽地有些怅然,以往习惯了的独自一人的生活,如今怎就心神不宁起来。
许是在后院,冷临加快了脚步,穿过厚厚的树影,钻过月亮门。
远远便瞧见后院亮着灯,婉苏正赶着那些鸭子进圈,好容易将这些不听话的家伙全部围住,又拿过一旁的竹筐堆起来堵住那窟窿,末了站起身擦擦汗,长出一口气。
冷临背着手,挺直了腰板看着,久久未动。人在便好,冷临心里就平静多了,便欲转身回书房。
“哥哥!”冷临听了这声音险些吓丢了魂,低头看去时,小豆子正黑着一张小脸,抱住自己的大腿抬头笑。
手足无措的冷临想要抽回腿,又怕摔倒了小豆子,只好压低声音紧张地问:“你怎会在此?”
“姐姐带我回来的,哥哥,我陪你玩。”小豆子很喜欢冷临,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往他腰上抓。
“你,你自己去玩。”冷临急得满头汗,这时才见婉苏关了院门走来。
“你把他带来的?”冷临失了往日的风度,扯出小豆子攥在手里的前摆。
“是奴婢。”婉苏将钥匙放到腰上,稳稳心神答道。
“哪个允许你这般做的?”冷临有些不悦。
“是少爷您啊,您不是说,此后府里一应事务都叫我看着办的吗?”婉苏理直气壮,将小豆子扯过来说道:“他娘被关了起来,我去看时,他自己吓得在屋子里哭,我不带来的话,岂不是叫少爷您失信于人?您可是答应了相六照顾他们母子的。”
“我已给了银子。”觉得婉苏说得有理,但冷临还是嘴硬道。
“那又如何?如今贞姐被关了起来,少爷您叫他一个小孩子如何活下去?”婉苏见冷临瞧着小豆子时一脸抗拒,不舍地扯着小家伙的手腕,试探问道:“如若少爷不允,奴婢今夜就把他丢回棚户区,自生自灭吧。”
说罢偷瞄了一眼冷临,见其眼中微微的恻隐之色,便领着小豆子往外走,果不其然,冷临开了口。
“罢了,莫叫他乱跑便是。”冷临说完这句话,转身往回走,与两人擦身而过走出院门。
黑暗中,婉苏紧握拳头做出胜利状,领着小豆子一溜烟回到自己的屋子。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便有人上门来,只道是古大人派来修鸭舍的。婉苏赶忙带人去后院,小豆子也似跟屁虫似的一路拎着铲子尾随。
“姑娘,这不修好了吗?还要修何处?”那人四处看了看,只见一个刚刚修好的窟窿,并不见其他异常。
婉苏也觉不解,仔细看那窟窿,昨日还是用筐遮住的,怎一夜功夫便完好无损,实在不解。
“嗬,还蛮有招的。”那人啧啧称赞,检查那补好的窟窿。只见轻轻刮开表面的泥坯,里面被人用粗树枝交叉固定,如此泥坯便好着力,也就不易脱落了。
小豆子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了热闹可看,泄气地将原本用来和泥的铲子丢到一旁,自顾自赶鸭子去了。
送走了古阵派来的泥瓦匠,婉苏心事重重地来到书房,将饭菜布置好后,站在冷临身后阴测测地说:“少爷,我怀疑府里有问题。”
冷临听了这话,抬头瞧瞧问道:“有何问题?”
“鸭舍本是坏的,今日发现修好了,不知何人修好的,或者不是人?”婉苏头皮一麻,这府里也就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