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弄糟了一切。
“真的好吗?”宋传兴看着柳穿鱼,几年不见,她的模样和当年已经有了些许不同,不过这种和人说话时,会下意识的看着脚下的习惯,还和当年她刚刚被带到宋家一样。
“嗯!”陈凤云永远只会让她必须如何如何,柳知同这些年几乎当她是死了,自从离家的那一天起,就从来没有联系过她,这世上真是直到今天,也只有宋传兴会问她过得怎么样,是真的好吗?只是除了深深的点头,柳穿鱼却不知还可以说些什么。
“你——”宋传兴的手指微动,很想抬手轻轻揉揉她的脑袋,可是到底还是克制住了,想来富年集团新品发布会的宣传片已经播完了,因为开始渐渐有脚步声移动过来,如今他在风口浪尖上,不能拖累了她,所以尽管还有很多话想说,他却还是不得不走开,“有事别憋在心里,被人欺负了,要知道打回去,打不过还有我呢。”他交代,幸好,千言万语,总能凝练成一句话。
目送宋传兴自小路的另一端消失,柳穿鱼重新坐回藤椅上,心情却再难平复。很多年前的往事,有些不受控制的如潮水一般回涌入大脑,那年,陈凤云将她从家乡的小城匆匆带走,那是多遥远的一段路,飞机却原来只需要不到两个小时。宋家当时还没有搬去旅游开区的别墅,住的是市里地段极好的一处小区,小区里都是双拼别墅和花园洋房,不再是柳穿鱼熟悉的筒子楼,也看不到遍地的晾衣绳和随处丢弃的垃圾,视线所及,都是花团锦簇的整洁和明亮。
陈凤云再婚的丈夫是个成功的商人,那天并不在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只有一个保姆阿姨迎了出来,说着“夫人辛苦了”,接过了陈凤云手里的包包,又转而看她,略有些皱纹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这位就是小姐吧,可真是漂亮。”
陈凤云不置可否,带着柳穿鱼走进屋中,才问,“房间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先生安排的,就在二楼。”保姆阿姨忙回答。
陈凤云闻言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偏偏楼上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柳穿鱼下意识的抬头,一个穿着白色t恤,粉灰色长裤的男人又或者是大男孩,正带着些不耐的神情下楼来。两人视线触碰的瞬间,柳穿鱼被那视线中的凌厉刺痛,快速的低下头。
“传兴,今天没出去?”陈凤云的声音却瞬间温柔而和蔼,柳穿鱼低着头,并没有听到那人的回答,倒是陈凤云很快的又说,“在家也好,你们正好可以认识一下,小鱼,这是你的哥哥,传兴,这是你的妹妹小鱼。”
宋传兴脚步压根没有停下,很快的从柳穿鱼身侧擦过,丢下一句,“我爸妈就生了我一个,哪儿来的妹妹?”
陈凤云的呼吸微窒,不过却很快恢复了平静,想来宋传兴的态度,也是她意料之中的,在带着柳穿鱼找到她的房间后,关起门来才对她说,“小鱼,传兴是你继父的独生子,比你大一岁,不过他妈妈去得早,所以这孩子的脾气……反正你只要记住一件事,这里是宋家,是他的家,你是客人,能避开就避开他一些,不能避开,遇事也不能和他起争执,这样你才能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妈妈也不至于难做,你明白吗?”
那时的她,已经是无家可归,宋家是她成年之前,最后一个可以避风栖身的所在,她还能说什么?只能重重的点头。
陈凤云又絮絮的和她说了在宋家生活的种种注意事项,并且叮嘱她,二楼除了这间房间外,都是宋传兴的天下,有他的琴房,有他的书房,有他的健身室,还有他的卧室,而这些地方,都不许乱闯。
那时候,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安全的缩在一个牢靠的小空间里,不必见任何人,不必面对任何人异样的阳光,就只有自己,于是她狠狠的点头,并开始了乌龟一样的生活,不得不出门的时候,恨不能背着这间屋子走,甚至不必有风吹草动,只要可能,都是干脆蛰伏不出。
只是她不去找麻烦,却并不等于麻烦不会来找她。
新学期再开学,她被陈凤云送进了离宋家不远的一所高中。
她是开学之后才知道,这所高中是重点中学,每年升学率极高,而学校的教育也并不是她过去习惯的填鸭式教学,因为生源好,老师的教学方法都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要想听懂功课,必须提前预习,把功课弄得七八分懂了,带着两三分不懂听老师点拨两句就行了。她的底子差,在一堆尖子生里,几乎是瞬间露底,课堂上,老师讲的那么十几分钟的课,对她来说,完全是鸭子听雷。
而更可怕的还是学校的活动极多,各种社团,各种社会实践,各种讲座,甚至是各种班会、演出,让她完全应接不暇。
“柳穿鱼是吧,你怎么不报名参加社团活动?”开学没几天,柳穿鱼班级的团支书就专门和她谈话了,“你本来就是新来的,不参加活动,怎么能融入到我们这个集体当中呢?”
她从来不需要融入到任何集体当中,如果是一年前有人这样对她说,她一定会干脆的回答,可是现在,不行了。
“我什么都不会,”她只能呐呐的回答。
“你不是宋传兴的妹妹吗?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团支书露出不相信的目光,开学第一天,柳穿鱼和宋传兴坐同一辆车来的学校,当时从高一到高三,看到这情形的学生都炸锅了,大家都纷纷打听,和宋传兴坐一辆车的女孩子是何方神圣,好在很快真像就被爆出来,原来这个叫柳穿鱼的女孩是宋传兴的妹妹,才不至于砸碎一地芳心。
“我——”柳穿鱼大惊,开学第一天,宋传兴曾经很不高兴的对她说,不许她和任何人说他们的关系的,她什么都没说过,团支书怎么就知道了,宋传兴知道这件事吗?会不会找她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