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邓氏见老头子吓到了娇娇外孙女,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高举人无声叹息,罢了罢了。
转头又对着纪淮道,“这便是老夫的外孙女,阿蕊,这是纪公子!”后面两句却是对柳琇蕊道。
“阿蕊姑娘,小生有礼!”纪淮含笑朝她作了个揖。
柳琇蕊不敢作怪,老老实实朝他福了一福,“纪公子!”
纪淮戏谑地望了她一眼,他还以为这丫头会叫白公子呢!
一会又陆陆续续有各路客人到来,因来的多是往日与高举人交好的友人、教授过的学生,又或是慕名而来的学子等,高家人忙不过来,作为亲家的邓家男子便义不容辞上前帮忙了。
来客多是男子,厨房里的大小事几位舅母又准备得妥妥当当的,柳琇蕊虽想着搭把手,便却被几位舅母赶出去陪外祖母招呼些客人了。邓氏带着她与那些老太太们寒暄,老太太们大多是往日与高邓两家交好之人,又哪会不清楚两家人对这小姑娘的宠爱,加上小姑娘左一句‘老奶奶’,右一句‘老婆婆’地叫,边叫还边奉上甜甜的笑容,让人看了打心眼高兴,老人家们原还有些看在邓氏面上称赞几句的,如今倒是添了几分真心喜爱。
纪淮坐在一边远远望着混得如鱼得水的柳琇蕊,眼中笑意更深。
陪着老太太们乐呵了一会,四岁的小表弟高学渊便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撒娇地让她陪他玩。
邓氏也不愿束缚她,笑笑地叮嘱了几句,便让表姐弟俩出去了。
小家伙东窜西逃,咯咯笑着让她捉他,柳琇蕊跑得气喘吁吁,眼看着小家伙在院里左钻右钻的便钻出了大门,她不敢大意,立即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阿渊,阿渊!”她边追边叫着他的小名,小家伙如同淘气的小猴子一般,跑几步便停上来转身朝她招招手,“来呀来呀!”待她追上去,又咯咯咯地笑着迈开小短腿往前奔。
柳琇蕊气乐了,这小坏蛋!
她深吸口气,趁着小家伙又停下来逗她,倏然发力大步跑过去,小家伙尖叫着掉头便跑,刚跑出了几步便被赶上来的柳琇蕊抓住了。
“还不抓住你个小坏蛋!”柳琇蕊一口咬在他跑得红扑扑的脸蛋上。
“阿渊又淘气了?”含笑着走过来的高学玮,见胞弟与表妹两人乐成一团,不禁好笑地摇摇头。
柳琇蕊趁机将淘气包塞进他怀中,“让你大哥抱你!”
高学玮下意识便接住小肉墩,小家伙也不恼,笑嘻嘻地抱着兄长的脖子,回过头来冲着她扮了个鬼脸。
纪淮好不容易从一片恭维声中脱身,稍整了整衣冠,‘啪’的一声将手中褶扇展开,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打算观赏一番农家景致。
一阵孩童清脆稚嫩的笑声伴着清风传入他耳中,他寻声望去,便见一挺拔一娇小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愉悦的交谈声夹杂着欢笑声缓缓传来。
摇着褶扇的动作不知不觉便停顿了下来,他定定地凝视前方,高大挺拔的年轻男子抱着穿得喜气洋洋的孩童,凑近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孩童及身边一身桃红衣裙的少女溢出一串悦耳的笑声,远远望去,三个身影竟有点一家人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画面实在有些碍眼,‘啪’的一下将褶扇收回来,大步朝那三人走去……
“学玮兄!”行至三人跟前,纪淮朝抱着幼弟的高学玮拱了拱手。
“纪淮兄!”高学玮原想着回个礼,可却被高学渊手脚并用地死死箍住,只得抱歉地冲他笑笑。
纪淮也不在意,转身笑盈盈地望着柳琇蕊,“阿蕊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未等柳琇蕊反应,高学玮倒是诧异了,“纪兄认识表妹?”
“有过几面之缘。”想到两人几番的巧遇,纪淮心情蓦地大好。
柳琇蕊点点头,“阿蕊昨日在镇里迷了路,多亏了纪公子。”
“如此真是多谢纪兄了!”高学玮感激地朝他弯了弯身子。
“举手之劳,倒未想到阿蕊姑娘竟是先生的外孙女。”纪淮温文地笑道。
“一直未曾当面恭贺纪淮兄高中,如今倒是如吾所愿了。”高学玮笑着道。
纪淮又客气了一番,两人便旁征博引,谈古论今起来。
柳琇蕊听得直叹气,书呆子遇上书呆子,真是酸气四溢啊!大表哥平日挺正常的一个人,一旦遇到些酸书生,整个人便也带了几分酸气。
“大哥,阿渊要娘亲!”一直乖乖抱着兄长的高学渊倏然出声,小身子在高学玮怀中不依地扭来扭去,手指指着前方的大门。
“表姐带你去寻娘亲。”柳琇蕊慌忙上前,欲伸手接过小表弟。
哪知小家伙却扁着嘴扭着身子避过她,“不要不要,要大哥抱。”一边说还一边上上下下地颠个不停。
高学玮无法,只得朝纪淮歉意地笑笑,又叮嘱了柳琇蕊几句,两人这才带着高学渊去寻他亲娘去了。
纪淮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啪’的一下展开褶扇摇了几下,笑得意味深长,三日之内数番相遇,缘也?缘也!
☆、第六章
这日,纪淮一早便如同往常一般去向父母请安,穿过重重院落,经过曲径游廊,便是纪家夫妇所居住的院落。
纪家一脉书香传家,历代家主持家经营有道,累积至此,早已颇有家产。只可惜纪家历代子嗣不丰,现今纪淮这一辈已是九代单传,幸而纪父亦看得开,也不因膝下只得这一根独苗而广纳侍妾,只道子嗣多寡乃天意,天命不可违。
随着纪淮年纪渐长,纪家父母便有些坐不定了,纪家九代单传,虽是“单”,但也好歹“传”了啊,如今独子一心只读圣贤书,仿佛除了书本外再无什么可以引得起他的兴趣一般,更别提要与他相守一辈子的媳妇了。
纪父纪母不只一次提起他的亲事,可每回都被纪淮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催得紧了便正色道,“妻者,终身之伴侣也,福祸相依,患难与共,淮之妻,必乃淮心之所系!”
纪家父母无奈,心中亦清楚独子执拗的性子,也不敢自作主张订下他的亲事,只盼着他哪日开了窃,遇到了让他心之所系的女子,也好让他们早些抱孙。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儿子仍是日日埋首书堆,从不见他对哪位姑娘上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