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声调也降了下去,他单手扶着方向盘,看着远方,一字一顿的说:“很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说完,他也开车走了。
引擎做动的声音在乔夕颜耳畔响彻,嗡嗡的,燥得她脑子很乱。看着夏显文的尾灯,乔夕颜的表情有些呆。她自嘲的想,她好像是个天生不会谈恋爱的女人,不会温柔,不会服软,明明错了还是希望男人先来低头,她明明知道没有男人会真的为了爱情匍匐在女人的脚下,也没有什么感情是能任她反复践踏的,可她就是这样,从骨子里就别扭,骨子里就矫情得很。她的自大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自卑,记起很久以前曾看过一篇文章,说这个社会上每个人都有点心理疾病,她想,她的大概不只一点。
走出医院,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晚上还要去守夜。现在医院里只剩爸爸和梁叔叔,爸爸进不了病房,梁叔叔一个人照顾妈妈,她觉得不是很方便。
夜色渐袭,暮色已沉,路灯一盏一盏整齐划一的照亮着整洁的路面。医院外的大路两边种了两条梧桐树,因为年代久远,树都长得很高很茂盛。遮住了天空中银月的光芒,只留点滴斑驳的光影映在地面上。
随便找了个铺子吃了点粥,坐在人来人往的店铺里,乔夕颜想给徐岩打个电话,才想起手机没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鼻子一瞬间就酸了。
她有点生气,对自己,也对这个现实。人生每一次的成长都让她觉得无助和无力,很多时候现实都无形的替她选择,她毫无目标的随波逐流,任其发展,最后变成今天的样子。
她好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却无力去改变什么,这种感觉,真的好难受。
一个多小时后,徐岩又回到了医院。带了一些日用品,也把乔夕颜的充电器带来了。
他没有多和乔夕颜说什么。妈妈需要休息,病房里只留了乔夕颜一个人。她曾经出去两次,第一次出去,她假装去找大夫,其实是想看看徐岩走了没有,病房外的椅子上没有徐岩的身影,她张望了半天,才在走廊尽头看到他萧索的背影。
她不喜欢烟味,他已经戒烟很久,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会他又抽上了,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烟雾中逐渐朦胧,她的视线也被水汽模糊了。
突然很想上去抱抱他,可是她不敢,她怕他会推开她。
叹着气回了病房,一坐就到半夜。病房里有留守的陪床,只是他们三个都在外面,想来应该不好过。
第二次,乔夕颜轻手轻脚的出来,发现走廊上只剩徐岩一个人了。
折腾了小半天来来去去的,他也累了,歪着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睡着的时候都皱着眉头,仿佛又什么难解的烦恼一并被他带到了梦里。
乔夕颜蹑手蹑脚的向他走近,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靠近他,去一点点暖意,像以前一样。只是她还没靠近,他已经醒了,他睡得并不沉,再加上神经高度紧张,一丁点声音都足够他醒来。
他眼中血丝一条一条,初醒的浑浊还逗留在眼眶里,看着她的眼神也没有那么疏远,反应略显迟钝,看了她半天才问:“怎么出来了?”
乔夕颜顿了顿,有些尴尬的说:“妈妈睡了。”她看了周围两眼,问他:“爸爸和梁叔叔呢?”
“在对面的酒店里,岳苏妍给他们开了房间休息。”
“哦。”乔夕颜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要不,你回去吧?要是太累的话?”看他那么累,她也不忍心他再继续跟着。其实她本来想说,如果累就进去睡下,里面有陪床的地方。只是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后面的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会,她真的很怨恨自己的嘴拙。
徐岩原本还有的几分困意瞬间消散,看着她的眼神也有古井无波变成无线讥讽,他冷冷的一笑,讥诮的说:“现在我们俩还在一起,我就是女婿,是半子,以后要是不在一起了,我自然不会管这些事。”
她后背凉飕飕的,动也不动的看着他,她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想解释,可他的话说的实在是刺耳,尤其是那一句“以后不在一起”,犹如一把把的刀戳在她心上,让她全身的血液逆流,她体内的反骨细胞又开始活跃,她几乎本能的顶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跟我暗示什么吗?”
徐岩冷然的说:“你什么都可以不告诉我,什么都不需要我,你和我结婚又有什么意义?”
乔夕颜冷嗤一声,反问道:“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徐岩,你搞清楚,你不是神,不是什么都可以解决!”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结婚呢?乔夕颜,我们这样,累吗?”
徐岩死死的盯着乔夕颜,这一句句的质问把乔夕颜的烦闷推到了制高点。仿佛怕输了气势一样,乔夕颜口不择言的说:“当初会答应和你结婚,是我爸爸需要你们家的支持,我只有嫁给你,他才能得到支持,才愿意回到我妈身边去!”乔夕颜毫不示弱的看着徐岩,几乎一字一顿的说:“徐岩,你不要一直找我的毛病,不要一直问我为什么结婚。那你呢?你为什么和我结婚?你不要告诉我你爱我!我们结婚前明明连见都没有见过!既然大家都目的不纯!你凭什么一直质问我!?”
乔夕颜一股脑儿把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所有的人一直对她说,徐岩很好,对她很好,他们会过一辈子。可是大家的依据到底是什么呢?
作为徐岩的枕边人,乔夕颜一直没有想通他为什么会对她好。他们没有谈过恋爱,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就结婚了,好像过着很简单很幸福的婚姻生活,却始终让她觉得差了什么,她常常觉得这种幸福像海市蜃楼,她多眨眨眼就会不见,这种如履薄冰的感受,旁人又怎么会懂?
有时候,不安就像魔鬼,一旦住进了人的心里,就决计不会离开,风平浪静时短暂沉寂,一旦风云骤变,它便出来兴风作浪,直至两败俱伤。乔夕颜不想看见这样的结果,可她真的控制不住。
徐岩的表情很严峻,他瞪着她,眼神是那样锐利,让她都有些怕了。她以为他会骂她,却不想,他只是冷冷的转身,拂袖而去。
乔夕颜突然就慌了,她怕他就这样走了,慌忙而狼狈的追上去,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问他:“徐岩,你去哪儿?”她口气突然软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突然眼眶就红了,喉间哽咽,声音也哑了,“徐岩你别走,你知道我的,我气头上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徐岩停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可是我累了。”徐岩轻轻的掰开乔夕颜拽着他衣服的手,疲惫的说:“你一次一次在气头上,一次一次说着伤人的话,我把心都掏给你,你还嫌不是热的。”
他顿了顿,转过身,冷静的看着乔夕颜,眼中再没有任何期待。
“乔夕颜,我们离婚吧。”
“……”
56、第五十六章
乔夕颜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本能的问他:“你说什么?”
徐岩轻叹了一口气,重复道:“乔夕颜,我们离婚吧。”
乔夕颜还是难以置信,又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徐岩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说:“何必呢?说几遍都是一样。”
乔夕颜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她惶恐害怕,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无助的看着徐岩,良久才说:“我妈妈现在这样……她真的经不起打击了,我不能答应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