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袖说话也客气得很,不过现在越客气,后面预备着打脸得大招也就更骇人。
今日,她来叶家的理由很充分:“昨儿我家爷跟夫人的大公子一起游春,听大公子偶然提起令爱,仿佛害了什么隐疾。我想着男人家不如女人家心细,令郎又与我夫君交好,我不来看看也说不过去,因而来叨扰一番,您不嫌弃,还如此客气,倒使我汗颜了。”
反正叶家大公子什么出格的话都没说,只是拿话去试探张廷玉,今儿顾怀袖也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来看看着叶家姑娘。
她话都说了,叶家还能不让顾怀袖见人吗?
更何况,这叶家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怕是叶家人比自己还清楚。
若是对这一档子事儿没意思,尽可直接将叶家姑娘的病给忽视掉,左右不过内院之中一个女人,翻不出风浪来。张叶两家关系不好了好几年,这两天忽然走动起来,能不让顾怀袖生疑吗?
叶家若没心思,就不走动了。
现在他们既然动了心思,就更不可能拒绝顾怀袖了。
任是谁都不会想到,顾怀袖今天来这一遭的目的。
怜只怜这叶家根本不知道张家二少奶奶的底细,能被顾怀袖带来江南的丫鬟婆子,也都不是多嘴多舌的,桐城本地人只当顾怀袖是个好说话的贤良淑德夫人,根本不值她曾有过那那一沓“辉煌战绩”。
怕是叶家人看顾怀袖如此知书达理,还以为事情能成呢。
顾怀袖在没见到那叶家姑娘之前,也是什么都不暴露,平心静气地跟叶夫人许氏聊天,顺便套套话。
叶夫人叹着气:“我家的姑娘,生下来的时候倒是身体康健,就是性子不大好,年方十六,正是韶华之中呢。在这桐城,芳华也是一等一的。”
顾怀袖身边的丫鬟听见这话就默默笑了,叶家夫人说话真是一点一不聪明,只要张家二少奶奶在桐城是,谁还敢夸自家姑娘是“一等一”,班门弄斧罢了。
可叶夫人还没觉察出来,她已经是说顺嘴了,早顺着想好的说辞扯了下去。
在叶夫人的口中,叶芳华姑娘真是贤良淑德,温柔端庄,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顾怀袖走了一路,听了一路,不过短短几步,差点瞌睡了过去。
叶夫人这一张嘴,也真是能说。
她将顾怀袖往内园引,又见过了叶朝成媳妇龚氏,叶二公子年纪尚小还未娶妻,府里女眷也就叶夫人婆媳两个。
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说了有小半个时辰,顾怀袖才说自己给叶姑娘带了补品,想要去看看。
叶夫人与她儿媳对望一眼,似乎觉得事情有戏,便引了顾怀袖去。
江南的宅院,不同于北京四合院改出来的大宅,都是宅院相结合。叶夫人说叶芳华住在流芳斋,还在养病之中。
顾怀袖抬眼便看见一处雅致的院落,尽管对叶家人不喜,却也不得不佩服一下这江南风情的精巧。
“姑娘,您好歹吃一点啊。”
“……呵呵……”
“姑娘,您吃一点吧,回头奴婢又要被夫人责罚了。”
“公子……”
“唉,又痴了……”
还没走近,便听见里头的说话声。
顾怀袖想着,方才那笑声跟喊着“公子”的声音,应该就是之前那个叶姑娘了,这声音也有些耳熟,是几天前隔着院墙听见过的声音。
只是这对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莫不是真疯了?
相思成疾大多因为时间长才成,三五天就能得了相思病,也不知该说她家那二爷拈花惹草的本事太厉害,还是说这张家的姑娘太脆弱?
相思?我且让你相思个够!
叶夫人看似惊慌地喝止了里面的丫鬟,“双喜你还不伺候着小姐?现在小姐什么胡话都说,叫你不紧着点心,回头我扒了你的皮!”
说完,她却又回头来看顾怀袖,有些歉意,又带了几分试探:“都说是家丑不外扬,可我家姑娘这事儿,您应当也是有了耳闻。唉,大夫都说她这是得病了……”
顾怀袖心里差点笑疯,嘴上却顺着她话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病?我那边从京城带回来不少的药材,若是有什么能帮的,您尽管开口。”
若是有什么能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这话说得好听啊,叶夫人婆媳听见顾怀袖这话,真是要乐得一张脸都开花了。
事情其实并不那么复杂。
叶家姑娘生下来的时候自然是康健,可偏偏小时候摔坏了脑子,被惯坏了,性情骄纵,有些疯疯癫癫,这桐城里都算是知道这件事。
所以虽然叶姑娘到了年纪,及笄之后也没什么显赫人家来提亲。
好歹他们叶家还是个望族,寻常人家来提亲他们是看不上的,可若不是平常人家,谁看得上他们这脑子有毛病的姑娘?
恰好前些天张家二公子回桐城来住,他们原来也没注意。
叶家姑娘愁嫁也不是一时二时的事情,慢慢物色也就是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能跟张廷玉扯上关系。
叶姑娘那一日登上花架,去攀摘梅花,结果也不知道越过墙看见了什么,竟然一下跌了下来。
当天晚上,叶芳华就迷糊了,口里只喊着什么“公子公子”的,一副吃吃笑的模样,吓得府里人赶紧找了大夫。
其实叶姑娘也不是疯了,就是痴了。
叶家人前后一想,那一日回来的不就是张家二公子吗?
怕是叶姑娘那一日爬了墙,看见了张家二公子,一下相中了。
痴着的时候,疯疯癫癫傻笑不停;清醒的时候,则以泪洗面,闹着要嫁给张家二公子,还说什么做妾也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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