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吗?你是不是头痛?还是哪里不舒服?别怕,别怕,小米糍,噢,我们女儿,还在家等着我们呢,你把她支开了,说过要给她带一份好吃的,你可别忘记……”
厉景呈完全听不进去,他还是要过去。
电话拨通了,宋稚宁扯着嗓门惊喊,“喂,快救命,018包厢门被反锁上了,快让人过来啊!”
荣浅闻言,心里一松,酒店应该会很快派人来,她就不用担心厉景呈闯出更大的祸端了。
她俏脸紧贴厉景呈宽阔的肩膀,男人使劲要将她挣开,荣浅被甩来甩去,可却死死抱着不撒手,“景呈,景呈。”
见他再度狂躁,荣浅张开嘴狠狠咬在他后背上,收回力道的同时,她踮着脚,嘴唇凑到他耳边,“马上我们就回家了,别怕,真的别怕。”
厉景呈看到宋稚宁缩在那,脸上的妆也花了,原本画着上扬眼线的地方,抹得一塌糊涂,她不住挥手驱赶,他能理解她的害怕,发现厉景呈的目光对着自己,宋稚宁双手掩面,“别过来,我已经毁了一只手了。”
荣浅还在轻声安抚,其实,这还是厉景呈记事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让他别怕了。
感觉到他不动了,荣浅的小手不住在他胸口拍着,她不知道厉景呈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但肯定是难受至极的,要不然,一向隐忍的厉景呈不会这样失控。
走廊外传来阵动静,很快,就有人开门。
宋稚宁见状,从飘窗上跳了下去,她攥紧手机大步往门外走。
进来的服务员目瞪口呆盯着眼前的一幕,荣浅手里力道稍松,她站到厉景呈身侧,让他的一条手臂压在自己肩头,做出搀扶他的动作。
“这?”
“不好意思,我们会赔偿的,刚才出了点小意外。”
“人没事吧?”服务员欲要上前,“厉少好像不舒服,要不要送医院?”
“他发烧了,没事,回家吃点药就行。”
荣浅艰难地将厉景呈搀扶到沙发上,他离她很近,荣浅拿出钱夹时,厉景呈看到她的手其实在抖。
她抽出张银行卡,回身递给服务员,“这桌饭钱,和赔偿的钱。”
服务员没有拿,“没事,您先带厉少回家吧,威厉每个月都会结次帐,到时候一起就行。”
荣浅听闻,将卡重新放回包内。
她伸手去搀扶厉景呈,服务员欲要上前帮忙,“我帮您送到车上吧?”
“不用不用,”荣浅生怕厉景呈控制不住,伤了别人,她架起男人的手臂,厉景呈倒没再闹,乖乖起身,荣浅看眼地上的狼藉,“这是个小小的意外,既然威厉跟你们有长期的合作,我希望这件事不要传出去,以免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您放心,我们懂。”
荣浅另一手扶着厉景呈的腰,步履蹒跚向前。
男人的手掌不由搂紧她的肩膀。
他整个人的重力交付在她身上,荣浅每走一步都很吃力,可她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只想让他安静下来,如果真要闹,真要疯,也要回家,关起门来。
她不想别人看到她丈夫的这一面。
厉景呈不由感动,荣浅拽紧他的外套,两人相扶相持走出了黄海国际。
停车场内,宋稚宁关紧了车门,她害怕得甚至将暖气打开,双手抱紧胳膊,整个人陷入椅背中。
她以为,再次面对的时候,她可以镇定冷静,不会方寸大乱,可那种恐惧是从心底里漫出来的,再说她的手伤确确实实存在着,宋稚宁不是不爱厉景呈,只是他发病的时候,她又确实那么害怕。
宋稚宁哆嗦着,抬起头,看到门口两个身影趔趄着出来。
厉景呈似乎平静了许多,要不然一个瘦弱的荣浅哪里能扶得住他?
她小心翼翼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然后让厉景呈坐进去,又细心地替他系好安全带。
荣浅发动引擎,车子缓慢地开出黄海国际,宋稚宁头倚着车窗,目光紧紧追随过去,眼泪忍不住淌出来,滚烫地划过她的脸,她有种直觉,她和厉景呈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厉景呈事后回想起,哪还会记得她的半分好?
宋稚宁双手掩面,这次再相遇,她就不该存着那些不甘心,也不该让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在厉景呈的眼中幻化开。
荣浅专注地开着车,目光盯向远方,时不时又看眼身侧,厉景呈双眼微闭,这会,安静地像个孩子。
她蓦然又是阵心疼,觉得很难受。
回到家,荣浅搀扶他下去,佣人见状,纷纷上前帮忙。
到了楼上,荣浅让厉景呈躺着,男人拉住她的手,“不要去医院,也不要喊医生。”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回身吩咐,“照顾好小姐,就说厉少病了,会传染给她,让她自己在房间玩。”
“是。”
其中一人不放心,“病成这样,要不还是送医院吧?”
荣浅看眼厉景呈,她犹豫下,然后摇头,“不用,家里有药箱,发烧来得快,出过身汗就好,我来照顾。”
“那好。”
佣人们出去后,将门带上。
荣浅手掌探向厉景呈的额头,“景呈?”
男人缓缓睁开道眼帘,“吓坏了是不是?”
“没有。”
厉景呈握紧荣浅的手,“不要让别人知道。”
“放心吧,你好好休息,所有的事我会替你挡着的。”
厉景呈想笑,他实在不习惯靠个女人,她挡,就这小身板,能挡掉什么?
眼前的视线模糊,他看到荣浅起身,她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先找来退烧药给他吃下,又弄了湿毛巾放在他前额。厉景呈烧的迷迷糊糊,他极少生病,可只要一不舒服,就真是病来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