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黎初夏的脑子里响起了钟爷爷的话,她还在四处张望。
“看什么呢?叫都叫不停!”肩膀上忽然被拍了一下,黎初夏转过头,见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钟扬。周围的画面忽然转换,变成了他冒充她的男朋友请舍友吃饭的那一天,他也是那样伸出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拍。
那个力道不大不小,却将她喜欢上他的那份心思拍了出来。
再次睁开眼睛时,入眼是一片惨白的墙壁,目光微微一偏,就能瞧见吊瓶和输液管。
“夏夏!?你醒了!?”阮君红着眼睛凑了上来,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不远处已经在沙发上睡过去的黎永新猛地醒了过来,和阮君一左一右的凑在床前。
“爸……”她的脸还没完全消肿,还带着些红红的疹子,连带喉咙的发生也有些嘶哑,似乎十分吃力。
阮君和黎永新都哭过,现在见到黎初夏醒过来,全都松了一口气。黎初夏只是静下来想了想,就回忆起了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点记忆。
她好像是吃了什么,然后开始有反应,很难受,现在,应该是被送到医院了才对。
“爸……妈……”她还没有恢复,刚喊了两声就被黎永新拦住了。
“还喊什么喊!你这破嗓子很好听是不是!?你少说话,等嗓子消肿了就舒服了,现在就呼吸,要是又开始不舒服就马上告诉我们!”语气并不友善,甚至有些恼火,可是言辞间的关心清清楚楚。
黎初夏转头又去看阮君,阮君似乎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个身体对花生过敏,不管是吃饭还是吃别的都要特别小心,还好这次有朋友在你身边。”说到这个朋友,阮君和黎永新对视一眼。
“你先出去一下。”阮君这话是对着黎永新说的。
黎永新指了指自己,一副“我出去?”的表情,阮君附赠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外加一句:“去那边看看事情怎么样了,然后一起回来。”
刚刚醒过来的黎初夏并没有多余的脑力来思考阮君的话是几个意思,黎永新握了握她的手,叮嘱了她几句,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等到黎永新出去了,阮君关上了病房的门,坐回到黎初夏身边,原本抑制了好久的眼泪忽然就这么流出来了。
“你这个孩子!真是吓死妈妈了!”阮君握着黎初夏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哭的浑身都开始发抖。
过敏这个症状可大可小,黎初夏刚刚出生没多久,因为疏忽,差点就因为过敏没了命,从那以后两夫妻格外的重视这件事情,这么多年来黎初夏也被叮嘱着要小心,事实上黎初夏也的确这么做了,可是因为钟扬的事情,她这几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一不留神中了招,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似乎是怕影响到黎初夏的情绪,阮君没有绷住的眼泪又生生的忍了回去:“黎初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爸爸妈妈要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爸几天几夜没合眼?所有关心你爱着你的人都跟着快疯了!”
黎初夏的鼻子酸了一下:“妈……”
阮君吸了一下鼻子,抹掉眼泪,语气郑重又郑重:“还好你没事!我告诉你黎初夏,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出院以前,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必须马上告诉我们!”
黎初夏跟着吸吸鼻子,乖乖的点头。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阮君看了黎初夏两眼,缓缓再度开口:“送你来医院的,是你以前的那个同学陈晟。你爸爸跟着你到了w市,结果你不翼而飞,连钟扬那里都找不到你,你爸原本还以为是钟扬又耍了什么手段,可是等打了你的手机,才知道你偷偷跑掉了。你爸爸急的找了不少朋友,还查了你入住酒店的记录和所有买过票的记录,后来还是钟扬,跑去红阳县找你,等最后见到你的时候,居然是在医院里。”
黎初夏的眸子亮了一亮:“是……钟……找……”
阮君皱了皱眉:“你少说些话,是,是钟扬打了电话回来,才知道你偷偷跑回来了。那个陈晟去找了……找了钟老师,也就是钟扬的父亲,我们以前和钟老师他们是邻居,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所以是钟老师同志了我们。”
阮君默了一默,双手轻轻包裹住黎初夏的手:“夏夏,你自己跑回来,就是为了你爸爸说的那件事情吗?”
黎初夏现在还没完全恢复,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阮君苦笑了一下:“你这傻孩子,真是一根筋。可是如果不是你的坚持……也许你爸爸真的会一直误会钟扬。”
误会!?真的是误会!?
看到女儿的情绪变化,阮君还是先安抚了她:“你先别急,要不是钟扬看到你这个样子,差点把那个陈晟打死,我们也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层。”
阮君不是故意安慰。她清晰的记得,那天黎永新看到黎初夏这个样子晕着,直接就迁怒了钟扬,可是对着黎永新,钟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全部受了,直到他看到想要上前阻拦的陈晟,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怒意就是连黎永新都被震住了。
最后,如果不是黎永新拦着他,钟扬可能真的会失去理智的把陈晟给弄出个一二来。
听着阮君描述那些混乱,黎初夏的一颗心都揪起来了。阮君心疼又好笑:“这个陈晟,到底也是有几分良心。夏夏,你不用担心了,我们都知道了,钟扬一直都是个好孩子,那都是误会。”
所谓的误会,就是半真半假的掺杂。
的确,当初的钟扬因为家庭原因,曾经一段时间的确很堕落,和那群混混混在一起,抽烟打架无所不沾,最后更是用拳头成了那一片地区的小老大。
陈晟当年和黎初夏同桌,日久生情,却被黎初夏明里暗里的拒绝。原本黎初夏是为了帮他补习提升成绩,可是他自暴自弃,比起从前的混账更是有过之无不及,以前只是逃学打游戏,之后则也和那群小混混混在一起了。
之后陈晟听说黎初夏和钟扬是邻居,他心里气不过,之后更是传出高中的钟扬对黎初夏有意思,而黎初夏其实经常往钟家跑的事情来。年少而自卑的陈晟终于受不了了,他和那群兄弟混在一起,说尽了黎初夏的坏话,无非是让大家知道她有多么的假清高,那段时间他和钟扬走得很近,一口一个哥。而在黎初夏生日以前,在陈晟的从中作梗下,小混混们听到了一个很全面的版本。
这个版本,就是黎永新在学校食堂后面的废墟听到的那个版本。
钟扬的确喜欢黎初夏,但是只是想玩玩的那种喜欢,他准备在黎初夏十五岁生日那天带着兄弟们一起去堵她,让兄弟们一起去玩玩所谓的“公主”。
而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钟扬真的叫了小弟随时跟着黎初夏,探听她的行踪,她每天干过什么吃过什么,钟扬都清清楚楚,所以后来的这个版本,更加让那些脑子都还不清醒的小青年们觉得刺激!
陈晟才是始作俑者,而他们之前准备找一个黎初夏班上的女生骗她出来,这个女生就是林琳。
因为黎永新的及时发现,才把黎初夏滴水不漏的保护好,及时转了学,彻底离开了这个地方。而在那之后,动静闹得就有点大了,所有犯过事儿的小混混都被教训的很惨,而他们这些只为了寻求一个新鲜刺激的学生,也度过了一段被多方监管,十分痛苦无光的日子。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惩治的力度又太大,这一度让清醒过来的陈晟和林琳以为黎初夏是因为真的被怎么样了才会有这样的后果。两个人都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惶恐中,直到现在,这种惶恐变作了心里带着愧疚的一块丑陋痕迹。
黎初夏记得,钟爷爷跟她说过,在她离开红阳县没多久,钟扬出去狠狠打了一架,回来的时候,身上居然还带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