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子忙着杀价道:“可是我们手里现在只剩下一百两银子了,我家公子真心喜欢您这副棋,您就卖给我们吧。”
那老板也是一副为难样,道:“可我们也不能做赔本买卖啊,要不我为您把这棋留下,您回去再取二十两,我就卖给您。”
看来是何文柳看上什么东西了,钱没带够,正在那里砍价呢,我缓缓的走到他身边,瞧了瞧柜台上的东西,原来是一副围棋,我问道:“你喜欢啊?”
何文柳被身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朝后退了两步,转头一看是我,倒也觉得惊奇,开口就问:“你怎么在这?”
我没回答他的话,反而凑上前去好好的看看是怎样的一副棋,那老板看着我开口找何文柳说话,那么就是这位想买他玉棋子的客人的友人了,于是赶紧开口道:“要不您可以先朝您的朋友借二十两?我这副冷暖玉棋子取材可是天山啊,是从天山山顶上的黑石矿与白石矿里开采而来,而且棋盘是由天山上生长了上千年的松柏树制成的,最低价一百二十两绝对不贵了。”
我从小生长在皇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副玉棋子放在民间肯定是稀罕之物,可放在宫里算不得上乘之品,要是何文柳喜欢围棋什么的东西,我完全可以让人去内侍局找些更好的来送给他。不过看着何文柳盯着棋子眼睛发光的架势,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我帮他垫钱好了。
想到这里,我打算拿出银票,买下这副棋,却被童声打断了,不知何时,我身边站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眉宇之间有些英气逼人,穿着一看也是个非富即贵的人,那小孩的眼睛也露着跟何文柳一样的精光,兴奋的说道:“一百二十两,我买了。”
我居然被一个小孩抢先了,那小男孩拉着身后一位壮年男子的衣袖,一副老成的口吻道:“爹,快付钱~”
小男孩口中的爹我还认识,是御林军的总教头苏忠义。那宋忠义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谁,看见我这个真龙天子站在眼前立刻傻了眼,半天嘴里吭哧道:“皇……皇……”
如果说何文武的长相不是褒义词可以形容的话,那么苏忠义绝对是长得很丑的那一类型,苏忠义的身材壮得跟熊似的,长得是脸红脖子粗,脸上的横肉是一抖一抖的,一笑还满口的黄牙,要说有什么不要以貌取人的人,那一定说的是苏忠义了,苏忠义念得书不多,但是练就一身好武艺,为人踏实讲义气,在御林军里深得人心,上一世御林军都统的位置本应该由他来坐的,可我那时候已经不理会朝政,大部分的决定都是贾凡帮我做的,所以他们贾氏一族看着苏忠义不能被收买,干脆就给他冠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发配到边远地区去,最后苏忠义的下场怎样,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老板看着还有人想要这幅棋子,但是毕竟先来后到,便笑眯眯的朝着趴在自己柜台前的小朋友说道:“这位小公子,对不住了,这副棋子已经被您身边的这两位公子看上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那宋忠义一看自己带来的儿子居然跟皇帝抢东西,本来就很丑的脸变得更加扭曲了,想做解释道:“我……孩子他年纪还小……您……”
可人家苏忠义话还没说完,那小孩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貌似心里斗争了很久后道:“那…好吧,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副棋我就不要了,还有没有其他好的棋让我瞧瞧。”苏忠义很郁闷的朝着自己儿子的头上就是一个拳头,有些无奈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啊!”
“噗嗤——”何文柳笑了,貌似是被宋忠义两父子给逗乐了,他看着小孩说道:“你才多大啊,还君子呢,得了,这副棋我不要了,让给你好了,要不然就变得我大人欺负小孩子了。”
小孩一副“这是你说的”表情,又开始拉宋忠义的袖子了:“爹,快付钱,这棋可是好东西,再不买就没了。”
宋忠义看着我,他可不敢从我这个皇帝的手里抢东西,我朝他点头表示许可后,他才战战兢兢的从怀里掏银票,从老板手里将玉棋子买了来,然后转身朝我们作揖道:“微臣……微臣谢谢了。”
我看着将棋盘当做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小孩,道:“苏教头,这是你的孩子吗?”
苏忠义愣了愣,他没预料到我能叫得出他的名字,但很快说道:“是,这是微臣的独子,苏卓。”
那苏卓倒是个大方的人,看着自己的父亲将自己介绍出去,便走上前来,很礼貌的打声招呼:“叔叔好。”
苏卓,这个人我也很熟悉,好像是我已经完全将手里的权利下放给贾氏一族的时候吧,一次科举考试,出现了一个文武全才,他既是文状元也是武状元,记得在金銮殿上面试时,我见过他的长相,的确是个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人,对于所出题目也是对答如流,把那榜眼不知都甩到哪里去了,他当时也是王公贵族和皇室乘龙快婿的最佳热门人选。接着在琼林宴上,一堆待嫁女孩们都在宫里想一睹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的风采,可这位文武全才却给所有人都放了鸽子。我当时专门派人去找他,可派去的人全部被他打趴下了,全身带伤的跑回来向我报告,将那苏卓所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叙述出来,大致意思就是说他参加科举考试只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实力,他认为大同的皇帝昏庸无能,外戚专权,官官相护,残害忠良,他还要多活几年,根本不想为国效力,我听完他的话后立刻恼羞成怒,又多派人手将他抓回,可人家那时早已人去楼空了,接着无论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有苏卓这个人,再加上我的心思早就不在朝政上,找了一段时间后见找不到人影,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想想也难怪苏卓会说那些话了,自己的老爹是忠臣却被人陷害,他怎么可能会再入朝为官呢。再看看苏卓跟苏忠义的长相,除了同样姓苏外,真心找不到两人有任何相同之处了,我都有些怀疑苏卓是不是苏忠义在外面捡来的。
我拍了拍苏卓的头,笑道:“倒是个乖巧的人,”接着我对苏忠义道:“最近事情比较多,等过段时间没这么忙了,将苏卓带进宫来让我仔细瞧瞧,霁儿好像也该有个伴读了。”
“伴…读?是。”苏忠义赶紧答应了,可心里依旧拿不准我到底想干什么,要知道他这个御林军总教头只是个六品小官,而且还是武官,儿子当伴读的事怎么落也落不到自家头上才是啊。
离开齐宝斋,我牵着何文柳的手与他一起朝何府走去,何文柳没买上心头好,我就在旁安慰道:“回头等你回宫了,朕再送你更好的棋。”
何文柳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您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安慰啊?!”何文柳边走边问道:“您不回宫吗?”
“不回,朕也要去何府。咱们好歹也快十天没见面了,你就不想朕啊?”
“……”何文柳沉默。
我见他不回答,只好转移话题:“你棋艺如何?”
何文柳淡淡道:“我师承百竹老人。”
“百竹老人?”我有些不可思议,我记得百竹老人传闻是鹤发童乃半仙之体,活了快两百岁,他博览群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据说只要听他讲一天课,胜读十年书,可在十多年前这位百竹老人已经仙游了。我再转头瞅了瞅何文柳,怎么看怎么都不像百竹老人的弟子,他要是得到百竹老人百分之一的真传,哪里还需要我护着?
何文柳貌似看出了我的疑问,解释回答道:“他什么都没教我,只是教我下了一年棋罢了。”
“能告诉朕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我好奇了。
何文柳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我六七岁时候的事了吧,那年我大哥看见有个老人在街边饿肚子,就给了那老人几文钱,可他却缠着我大哥不放,说什么孤家寡人想回老家却没有盘缠的,大哥又是个极为死板的人,觉得不劳而获是不对的,就把老人带回家,让他在何府干一年的活,自己赚盘缠钱,那老人年纪大了,也没干什么重活,也就是扫扫落叶什么的,我当时身边也没人陪我玩,那老人也闲来无事,就总拉着我要我陪他下棋,就这样跟他下了一年棋,直到一年之后,那老人把钱赚够就离开了,临走之前才告诉我和大哥他的身份。”
我听到这里,笑道:“那你大哥岂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何文柳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有段时间大哥总是问我,百竹老人平时都跟我说些什么。其实我与那老人家之间没多说过什么话,就只是下棋罢了。”
“原来你还有这种经历啊,”我满脸沮丧道:“你都瞒着朕,你什么都不跟朕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仅限于你对我的坦诚。
“可您也没问过我啊。”何文柳有些委屈的说道。
“厄……”我被何文柳的话堵着了,的确,何文柳就是属于那种问一点说一点,不问就什么都不说的那种人,我就光以为他只擅长种牡丹了,没想到也喜欢下棋呢,我觉得顺便多问问他还擅长做什么:“那你还有什么特长?”
“特长?”何文柳不懂我的意思:“您指那方面?”
“什么方面都行呀,比如获得什么殊荣啊,或者比较喜欢做什么?”我要多多挖掘。
“照您这么说,我读书也不错,虽然不如我大哥。”何文柳一脸自豪的笑道:“当初我也是参加了乡试,中了举人哦。”
“举人?那你怎么后来没参加殿试啊?”我有些惊奇,何文柳倒是挺聪明的啊。
“当时年纪太小了,大哥说想让我再等三年。”何文柳道:“后来就入了宫,也就没机会考科举了。”
幸亏没机会考科举,我还是比较希望何文柳能乖乖的呆在后宫,可我嘴上却装作遗憾道:“看来是朕耽误你了,说不定你还能入朝为官,在朝堂之上一展拳脚呢。”
我这么一说完后,明显感觉到被我握在手心里何文柳的手有些颤抖,我看向他,只见何文柳摇摇头,有些苦笑道:“就算考上状元也不代表什么,我并不适合做官。”何文柳这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他的确不适合做官,因为他太容易相信人,心肠有些太软了,平时连句重话都不说,怎么在朝堂上句句相逼弹劾别人来抬高自己啊?
“假如你没有入宫,你会做些什么?”我继续问道。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后宫妃嫔是最不想被皇帝问的,哪怕是问了,也会东拉西扯的不会正面回答,因为哪种答案都不好,比如是男子回答,如果说想要一展抱负,那皇帝会认为此人具有野心必然除之,要是男子说只想安分过日子,反而会遭其他人耻笑,给家族丢脸。换做为女子被问这个问题,女子要是说会嫁个好儿郎,那皇帝就觉得自己戴绿帽子,要是女子说终身不嫁,根本没人信,皇帝反而觉得自己被骗,总而言之什么答案都不讨好。
不过对我来说,讨不讨好我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何文柳的想法而已。何文柳看了我一眼,问道:“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恩。”你在床上说过。
“我想如果我没机会进宫的话,我会离开京城,到处走走,然后多见见新鲜的人和事物,就会对你的感情淡下来,然后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再遇见一个喜欢自己的人,然后我们种满院牡丹,一起过日子。”何文柳真的是不怕得罪我,就把他心里所想的全盘拖出,果然如果他不进宫的话,在他未来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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