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十七房表婶与杜延德都守在杜延慧身边,紧张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杜延慧的精神却是极好,与杜延德说说笑笑的,十七房表婶看在眼里不由偷偷抹泪。
这一场冰嬉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小半个时辰便收场了,实在是杜延慧咳嗽的声音不止,大家的心都被牵动了起来,直到她喷出一抹鲜血来,原本还喧哗的冰河上骤然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扔下手中的球棒,争相向杜延慧跑来,那一抹鲜红在洁白的冰面上绽开了花,极其娇艳刺眼,冰面平滑,血丝甚至向四方辐射沿伸,渐渐地满布了她周围的方寸之地,细细瞧去,那沿伸的血丝就像一条条清晰的脉络,仿佛在定格着杜延慧最终的命运。
“咳咳……”
杜延慧又猛地咳嗽了几声,这才渐渐止住了,十七房的表婶红着眼为她擦拭着唇角的血迹,心疼道:“延慧,冰嬉已经看过了,咱们回去吧!”
“嗯。”
杜延慧安静地点头,此刻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只有双唇带着淡淡的色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鲜血给染红的。
杜延慧的目光一一扫过萧怀素、杜延玉、杜延晨她们,眸中含着笑意,微微颔首,“谢谢你们,满足我这最后的愿望,即使我走了,也不再有遗憾了!”
便有人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杜延兰回头瞪了一眼,那人立马便收住了哭声。
萧怀素上前握了杜延慧冰凉的手,扬眉笑道:“只要表姐愿意看,我们每年都玩冰嬉,换着花样比试给你看!”
“好,好……”
杜延慧点着头,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浸出了眼眶,活着真好啊,可以欢快地跑着,跳着,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青春……
若是重来一世,她只愿意做个平凡的女孩,即使什么都没有,只让她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也好。
杜延慧仰头看天,天空碧蓝如洗,白云一卷一舒,连那冰冷的空气浸进肺里她都觉得痛快,这些将再也看不到了吗?
杜延兰她们站定在一旁,只是默默地看着杜延慧,面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怜惜。
生命无常,谁也预料不到,可身边人的离去到底还是会触动她们的内心。
将杜延慧给送了回去,十七房的表婶又给她们一一道了谢,萧怀素这才与杜延玉回了家。
这一晚,梳洗过后上了床榻,她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会想到杜延慧被抬进房中时对她那回眸的一笑。
凄婉、无奈、心伤……甚至还夹杂着许多对未来的渴求,以及永远不能实现的愿望,那么清清楚楚地写在了杜延慧的脸上。
萧怀素闭了闭眼睛,而后又睁开,再闭上,再睁开,反复出现在眼前的都是杜延慧的脸。
直到五更的梆子敲响,她才抵挡不住睡意来袭沉沉地闭上了眼。
杜延慧是在昨夜去世的,十七房母子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只平静地守了她一夜,临到早上才为她整理了妆容又换了身衣服,这才让杜延德去隔壁报了丧。
萧怀素得知这个消息后,转头便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泪水无声滑落,渐渐地打湿了锦被。
☆、第【108】章故人
杜延慧的去世并没有在杜家村激起多少波澜,因为自从他父亲的离去便已经揭示了她的命运,再拖也拖不了多久,大家都知道那注定的结局。
应杜延慧临死前的要求,她的尸体并没有入坟,而是被一把火给烧了,到了来年春天冰河化开时,她的骨灰便被洒入了河流中,一路飘飘荡荡,带着她行去那未知的远方。
而这一年春天,萧怀素迎来了她十三岁的生辰。
杜老夫人与杜延玉陪在她身边,生辰也就是简简单单地就过了,小菊还特意地给她下了碗长寿面,整整一大碗她实在吃不下,就与杜延玉分食。
杜老夫人的生辰与萧怀素就差了那么一天,也没有大办,祖孙几个聚在一起吃顿饭聊聊天也就过了。
倒是汴京那边送来了一车的礼物,除了些昂贵的药材丹丸什么的,便都是京里时兴的料子并胭脂水分珍珠簪环什么的,显然是为了两个小姑娘准备的。
“老大媳妇倒是有心了,每年都不忘记你们。”
杜老夫人笑呵呵地看着礼单上的名目,转手又拿给了萧怀素,“你瞧瞧这字,是你大表嫂写的,我看着还算娟秀得体。”
萧怀素笑着接了过来,果然见到一排排清秀的字迹,字如其人,用笔虽柔,但下笔却稳,是个知道进退,处事得体之人,便点头道:“大嫂出身书香世家,自然习得一手好字。”
杜延昭娶了吴清娘,王氏也乐得清闲,将管家之事给了大儿媳妇,自己专心教养着杜延雪,只是在该有的大事上提点一番,具体落实的还是吴清娘本人。
杜延玉早在一旁抱了个黑匣子拨弄查看着里面的钗环,她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些,有些样式虽好也算精美,但就是太普通了,若是经她改良一番必定更是出彩。
“延玉,”杜老夫人见杜延玉研究得专心,不由唤了她一声,“这些东西搁在我跟前晃眼,拿回去自己摆弄。”
“是,祖母。”
杜延玉也不介意,笑咪咪地关了匣子,又递给身旁的红枣拿着,对着萧怀素挤了挤眼,“回头我捣弄出来,表妹再来挑上几样。”
“好啊!”
萧怀素立马点头答应,杜延玉改良的首饰她自然是喜欢的,谁都喜欢自己所佩戴的饰物独一无二,也亏得杜延玉能有这样的巧手,无师自通。
不然依着她杜家三小姐的身份,杜老夫人是绝对不会让她去跟匠人学这些手艺的。
偶尔在家摆弄摆弄那是闺阁之间小姐的情趣,若是正经地拜了师傅学这个,那就是自贬身份。
“得,你们俩自己下去闹腾,让我清静一会。”
杜老夫人笑着挥手赶人,萧怀素与杜延玉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来行礼告退,倒是高高兴兴地退了出去。
廊下鹦鹉见了她们,殷勤地叫着,“小杜小杜!”翅膀还不断地扑扇着。
“三表姐,它是在叫你呢!”
萧怀素捂着唇笑,杜延玉却是气得脸都红了,一把上前来揪了鹦鹉的翅膀,“让你再我小杜,让你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