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数字准确吗?不用问,水分很大,是不是?”
范长河回答道:“是的,每年的年报数字,都是从上面层层压下来的,统计年报的时候,各村村干部都是按照上级下达的数字目标,坐在办公室里捏数字,所以年报根本没实际参考意义,可不安年报数字来,还真没依据测算。”
岳浩瀚心里其实非常清楚,用年报作为依据,来测算农民应缴的“三提五统”,估计在全国都是这样,这实际上是农民负担过重的根源所在,统计年报水分过大,从上到下都知道,但各级政府为了讲政绩,年年加大年报数字,农民们上缴的税费也逐年提高,当然是越过越不堪重负。所以,这也不能怪罪范长河,不能怪罪经管站,甚至连县经管局、省农业局也很清楚这些,可是,大家都不明说,这就像皇帝的新装那个童话一样,大家都看出来了,就是没人说。
岳浩瀚想,何止是“三提五统”是这样?财政所负责征收的农、特两税,农业税就不说了,是按常年产量来进行测算的,相对来说还比较公平、公正,可农业特产税,上级明明规定,按照生产或出售农特产品的多少,来测算征收税额,可在实际工作中又是怎么做的?各乡镇大部分都按人头平摊到户,无论有没有农特产品,都要缴纳农业特产税,农业特产税实际上变成了人头税,这就是弊端所在啊!
范长河看着岳浩瀚喝着水,沉思着,半天没有说话,坐在那里感觉到一阵压力,虽然已经进入冬天了,天气有点寒冷,可范长河头上微微冒着细汗,觉得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岳浩瀚思考了一阵放下杯子,微笑着,转换了话题,问道:“范站长今年多大?是什么学历?”
范长河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楞,这才回答道:“岳书记,我今年32岁,是中南省农学院毕业的,我们经管系统的人员,大部分都是农学院和燕山农校毕业的。”
岳浩瀚接着问:“家就是本乡的?”
范长河回答道:“是的,家是范家岭村的。”
岳浩瀚道:“既然家在农村,那你更应该体会到,我们乡的税费负担是不是真的很重?我们是不是应该让我们的税费负担回到合理负担的水平上来?”
范长河道:“是的,我们乡的负担是过重,我每年的工资,有一半都是替家中的父母上缴税费了,其实我对这样测算出来的负担数,意见也很大,可没办法呀,县里下达给我们的指标是按年报数来的,不这样,每年的任务怎么完成?”
岳浩瀚道:“我们既然发现了问题症结所在,就应该下决心纠正过来。我给你个任务,你实事求是的把全乡应该合理负担多少,给我测算个数字出来,报给我,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范长河接受任务离开了岳浩瀚的办公室,岳浩瀚望着范长河的背影,心里想,党政办以后最主要的一个职能是,督办推进好全乡减轻农民负担试点工作,这就需要一个对农民负担政策业务熟悉的人,范长河如果三天内测算出来的数据符合自己的想法,是否可以考虑推荐他来担任乡党政办主任?
在岳浩瀚的内心里始终认为,党委书记就是管人、用人的,至于说做事情嘛,那是乡长们的份内事,所以,岳浩瀚自从担任乡党委书记后,慢慢地习惯了在心里观察琢磨人,这也是他开始懒得听范长河汇报具体数字的原因。
坐在办公室里,岳浩瀚又想到,范长河能够主动跑过来汇报工作,态度不错,可自己到桂花坪乡这么长时间,财政所长徐明强怎么还没有到自己办公室来汇报过一次,怎么?“财神爷”拿大?回想起党政办的范家学有次在自己的面前透露说,财政所长徐明强同原乡长李庆贵关系非常铁,就连原乡党委书记贾德全的话,徐明强也是想听听,不想听就不听,那么,徐明强这次会不会受到李庆贵的牵连?
想到这里,岳浩瀚抓起电话,拨了财政所的号码,接电话的是财政所会计侯玉红,侯玉红在电话里问道:“请问你是哪一位?找谁?”
岳浩瀚道:“我是岳浩瀚,徐明强在吗?”
侯玉红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下,这才在电话里热情地回答道:“岳书记,你好!我是财政所会计侯玉红,小侯啊,徐所长一大早接到县纪委的电话,让他赶到江阳去核对几笔账务。”
“怎么?财政所的帐纪委拿走了?”岳浩瀚沉声问道。
侯玉红回答道:“纪委昨天来人,把所里的预算帐,五统筹专账,还有专项资金账目拿走了。”
岳浩瀚道:“拿账目时怎么没听你们汇报?这件事情乡里的侯书记、李书记知道吗?”
侯玉红道:“拿帐的时候,是乡里的李文勇李书记陪着县纪委的同志来拿的。”
岳浩瀚道:“我知道了,小侯,你马上把今年的税收任务,征收情况,预算收支明细,农特税分配情况等数字弄准确,报我办公室来。”听到侯玉红脆脆地在电话中答应了一声,岳浩瀚才慢慢放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