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满意的展眉一笑:“嗯。不错。”
然后微笑着询问元公公的意见:“公公以为如何?”
元公公此时还是惊疑不定,不安道:“殿下,这怕是不符传统......”
这一点朱砂也不是随意点的,男子要满十五,女子要满十四。
这宋卿不能说是女子,却也不能算是男子......而这朱砂也并不是宋卿这样的身份能点的。
元公公这一瞬间心思可谓是千回百转,但到底是在宫里的老人了,心里的风浪掀得再高,脸上也只是显露出点到为止的惊疑。
太子却似乎是完全没有听到元公公的话,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倒是觉得很适合宋卿。”
元公公狐疑的看了眼宋卿,宋卿回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随即,宋卿就带着这一点朱砂随身在太子身边,以及期风盼雨两人往合庆殿走去。
那一番忙碌,此时已至卯时。
只见东方的天边现出了一线曙光,竟是要大晴了。
连日大雪,今天却是放了晴。期风盼雨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连称天公作美,是个好兆头。
宋卿想着自己眉心的那一点朱砂,却是满身满心的不自在,总忍不住想要去擦掉它。她看了眼走在她前面一步远的太子,悄悄地伸了手打算偷偷的把那点朱砂擦掉,若是太子问起来就装作不小心擦掉的。才刚刚把手举起来,太子的脚步就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侧过头来看她。
宋卿的手还僵直在额前,莫名的有种做坏事被大人抓包的感觉。
太子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但是宋卿却是不敢再动了,太子刚才那眼神分明就是如果自己擦了,就让她好看的意思。
宋卿莫名觉得自从太子“告白”之后,好像自己在他面前的气势一日比一日弱了,而太子似乎一日比一日对自己不像之前那么“包容”。所以,宋卿不禁产生了疑惑,这到底是谁喜欢谁啊?
从东宫走出来,路上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多的是从宫外特来宫中赴宴的权贵大臣以及他们的子女。
一一过来向太子见礼。
亦可见但凡满十五岁的少年以及十四岁的少女,无一例外都点了一点朱砂。
自然也有人看见了宋卿眉心的朱砂,权贵大臣们虽然心中讶异,但考虑到宋卿身份特殊,倒也不以为意。
反倒是那些并未见过宋卿的贵族少年少女们,都十分好奇的盯着宋卿看。
几名从未见过宋卿的少女甚至有些看的呆了,没有想到那传闻中凶悍无比的太子近侍宋青竟然是长得这个模样。
倒不是宋卿有着如何惊人的美貌,而是这意气风发俊俏少年的形象与她们想象中那粗鲁凶狠的形象相差有些大,一时之间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待得宋卿与太子走远,这几名贵族少女才兴奋的说起宋卿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来。
其中领头的贵族少女竟是忍不住道:“可惜了,竟是名太监。若身为男子,此等风采,只怕是要将首城的男儿一大半都要给比下去。”
“只可惜啊,却到底是个不入流的阉人。”只听得一声突兀刺耳的讥削声响起。
几名少女闻声望去,却是刑部尚书梁仁昌带着梁戈前来。
另外几名少女皆是好声好气的打了招呼:“梁大人,梁公子。”
那先前发声的贵族少女却是略有不愤,只神情冷淡的对那梁仁昌微点了一下头,便对着梁戈肃容道:“梁公子此言差矣。这宋青虽身有缺憾,但是仅凭一人之力,救越国太子在前,又救太子殿下在后。更让越国太子许下那等重诺。小女以为,若是如此人物还被称为不入流。那么只怕一些成天只知道斗鸡遛狗,欺压百姓的纨绔子弟简直要惭愧的没脸见人了。”她说完这一番话,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梁戈,微微笑道:“不过看来传闻有误,上次传言梁公子被梁大人重重的责罚了一番,说是三月不能下床。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月,我看梁公子已然全好了呀。”
那几位同行的少女听到这里皆忍不住掩袖偷笑起来。几名贵族少年更是十分放肆的哈哈大笑。
就在两月前这梁戈还因为在闹市街头纵马踏伤一名小孩儿的脚而被告进官府。本来那稚童若只是平民家的小孩儿,按照梁家的势力或许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不巧的是,首城这个地方,一块牌匾掉下来砸中十个人,有九个都是有来头的。
而梁戈也是背运,正巧砸中的是其中来头最大的一个。
那不到七岁的小孩儿却是贪玩跑出来玩儿的粟丞相的侄外孙。
还是粟氏一门最受宠的小辈。
梁戈初时还以为只是平民家的小孩儿,当场喝骂那粟裕是贱民,便是踩死也是活该之后扬长而去。
回府之后也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谁知当晚就被粟府的人打上门来。
将蒙在鼓里的梁仁昌吓了个半死。
梁仁昌虽是刑部尚书,但是那位置却还没坐热,跟根基庞大的粟家比起来,更算不得什么。再说此时本就是梁戈的错,若是闹到皇帝面前,只怕他这个位置还没坐热就要被撤下来了。
当下便是心一横,亲手把梁戈打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并称以后绝对会严加管教,并赔偿了粟府一大笔的银子只求能息事宁人不要将此事闹到皇帝面前。
只是这事到底是没有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却也没能瞒得住其他人的耳朵。
至少是连她们这些平日里就在府中玩乐的贵族小姐们都知道了。
梁戈最恨有人提及此事,此时被这少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提出,言辞之间更是十分讥讽,哪里按捺得住,正要发怒。却被那同样羞恼不堪的梁仁昌给按住了肩膀,好声好气的对着那少女道:“是。顾家小姐所言甚是。梁戈年少无知,还请顾家小姐不要与他多做计较。”
那顾家少女冷冷一笑道:“梁大人既然知晓令公子是何等人物,倒不如让其在家中静心养病。也免得一不小心,祸从口出,影响大人仕途。”她年纪不过十四五,一双杏眼十分可爱,本是个看起来十分娇憨可爱的少女,然而此时与梁仁昌说话,言语间虽然客气,却是带着那么股气势凌人的傲气。这种傲气还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傲,而是拥有足够的权力,充满底气的傲。
梁仁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十分难堪,却是说不出半句呵斥的话来。
正在此时,只听得一声犹如玉珠落盘的轻柔声音响起:“青曲儿。不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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