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身后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盛夏清晨,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四周皆是一片静悄悄,连蝉鸣声都没有。
垂于衣袖中的手悄然握紧,他动了动唇,正欲张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少卿。”
眼底那抹仅存的微弱的光亮应声熄灭,沈既白的眼神彻底黯然下来,双唇崩成一条直线。
“……卑职,”身后的人试探着移到他身侧,“卑职去牵辆车来!”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徐绍小声道:“少卿既然希望凌云君追出来,就不要赶她走——”
沈既白侧目看过去一眼,他当即闭上了嘴,小跑着离开了。
不知怀揣着何种心思,沈既白在树下站了半晌,直至开满桃花的枝头里探出一张古灵精怪的脸,他才彻底冷了心,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太清观。
徐绍不知从何处搞来一辆马车,停在他面前,“少卿,上车!”
沈既白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左右两侧的窗都敞开着,他一上车便拽落了窗栓,然后才向后一靠倚着车壁,双手紧紧交握在一处,下颌线崩紧到极致,气得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耳畔接二连三响起某个人的声音,往事如走马观花浮现心头。
“这唐三郎长得可真不赖。”
“当然!世人皆好颜色!”
“你的腹肌看起来真不错,我可以摸摸吗?”
“只是肉碰肉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此刻,沈既白才突然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就像一个自作多情的跳梁小丑,现在梦醒了,梁塌了,没办法继续跳了。
及时止损,本该庆幸。可为什么他一点也庆幸不起来呢?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大理寺门口。
沈既白缓缓走出车厢,浑身满是肃杀之气,本就冷厉的气质变得更加仄人,惊得徐绍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
也不知是过于心虚,还是良心发现,他开口道:“……少卿……其实……”
他淡淡地看过来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徐绍却立即噤了声。
一路走回阅微堂,但凡遇到的衙役,杂役,甚至是其他官员,都对沈既白行起了注目礼,在背后小声议论:
“沈少卿怎么来当值了,医师不是说他受了重伤,药石无医吗?”
“咱们寺里的医师,怎么和国师比?”
“那倒也是,太清观最不缺灵丹妙药。”
“……少卿的眼眶怎么这么红?”